一柄细刀安静地搁置在保护玻璃后。它浑身银亮,流畅的线条隐含着凌厉的锋芒,刀刃反射着凛凛寒光,似是渴望血液的再次浇灌,叫嚣着重返沙场夺得属于自己的荣誉。
简介上写着:鸣偃刀战国 1978年在浙州出土刀长3尺,柄长3寸战国时期笏国公所持佩刀。随笏国公屡次征伐沙场,饮无数敌兵鲜血。笏国公死后成为陪葬品。可斩断厚木,发丝沾之即断,极其锋利坚韧。其特殊工艺当今已失传。
我控制力度打碎玻璃,双手小心取出鸣偃刀。用力握住刀柄,劈砍几下,虎虎生风。这个意外的发现令我原本阴郁的心情好了一些。在空中划出的银芒照亮我的内心,我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惹不起,那么总躲得起吧?就用鸣偃刀斩断前尘往事,无尽烦恼。我不用再去纠结他人的生死,我的目标是找到郑筠复和父母。之前被安逸热闹的日子所蒙蔽,现今也应该清醒了。
我提着刀,向博物馆门口走去。
从此,我便有了一位不会言语的忠诚伙伴。他会与我并肩作战,只要我不抛弃他便不会背弃。
而我,要去寻找另一位伙伴。他也不会言语,他会和我并肩作战。
我出门进服装店拿了一根黑色的有挂扣的细腰带绑在腰间,将鸣偃刀别在挂扣里。
站在十字路口,坚定的往南走去。
回去,回到最初的起点。
两天后,我到了武庆。我细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
虫子……丧尸……虫子……虫子……丧尸……
没有郑筠复。我走街串巷的去寻找,累了抱着刀靠在墙边蜷缩休息,饿了提刀砍虫子。鸣偃刀实在锋锐,千百年的岁月没有使它迟钝。再加上我的大力气,简直无所不破。往往一刀便可以横斩一只虫子。
鸣偃刀刀面丛横着绿色的血液,它们在刀尖最终汇成一滴,嘀嗒在地,溅出一朵暗绿色的小花。
他不在武庆。
我抹了把脸,擦去灰尘和虫血,向南去。
合徽基地依旧岁月安然。我走在其中,感受着行人的平淡安乐,自己也受其感染,很是放松。
吴樱的长发剪成及肩的中长发了。她比起上次分别气色好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许多。周身·萦绕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再也不会让人以为是邻家女孩了。看来她朝着自己的目标走的很坚定。
“你回来了。”,她放下笔,揉揉眉心,“你去了哪里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出了点意外。啊……那什么……现在浙州基地被男权联盟控制。”,我转移话题。
她没有深究“意外”,“男权联盟啊……”,吴樱露出一丝嘲讽的语气,“跟老鼠一样的东躲西藏的大男子主义组织终于露出了暗藏的野心吗?”
她不喜欢这个组织。想来也是,哪有虫母会喜欢一个反抗自己的组织。
“也行。反正浙州基地的几个不如被取代。希望浙州基地的人民可以过上安稳一点的日子。”,吴樱淡淡道。
我不想理会他们之间的事情,开口问道,“你知道郑筠复在哪儿吗?”
“去北边了。”,吴樱回答,“他把东西送回来后,就去了北边。孙化苓前几天去平京基地了。”
乍然听到“孙化苓”三个字,竟是感觉陌生,三四秒后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支吾了下表示知道。
吴樱蹙眉,“郑筠复上次送来的东西,被孙化苓验明里面有追随者的成分。几个狂化的也被证明体内含有大量同类的尸体。浙州基地……真是肮脏。”,她接着道,“孙化苓认为合徽基地已经无法再支持他做更先进细致的研究,正好铁路通了,就乘车去了平京基地。哦,他说如果你回来的话,就让你去平京基地找他。你脖子上挂的东西挺重要的。”
铁路……
“你接下来要去找他们吗?”
“嗯。”
吴樱点点头,喊人进来。竟然是陈秋。她留着板寸,一丛丛青茬桀骜不驯。眉宇间杀气凛然。双手插在裤兜里。变得自信强势,好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匕首,不复从前的小意自卑。十三四岁的平板身材衬得她跟小伙子一样。
“你去平京的话,麻烦把她带上。至于归程,你便不用操心了。”
陈秋直勾勾地盯着我的鸣偃刀,“你从哪儿弄到的?”
“博物馆。”
陈秋啧啧几声,毫无诚意的说,“小姐姐聪明啊。不愧比我大个几岁。”
吴樱横眉,陈秋瞬间噤声。
“总之,她要去平京一趟取回和孙化苓交易的东西。”
“她一个?”,我觉得有点小,个头也就一米六,瘦瘦小小的,虽然结实了点,但是出去会不会不安全啊?男女力量差距,年龄差距……
吴樱思考片刻,又喊了个自己的追随者跟随。这个追随者高高大大,十分壮实,十足的虎腰熊背,光站在人面前就是一阵压迫感。他对我和陈秋面上毫无表情,只有面对吴樱时,才会露出温柔。
陈秋冲我瞪眼,对我的插嘴很是不忿。但是她没有反驳吴樱的决定。
又是那辆熟悉的列车。
四溅的血渍顽固的渗透在背靠椅的布套上。
陈秋向我借刀一览。她摸着刀面,“这刀砍人怎么样?”
“不知道。我只杀过虫子。”,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她抬起头,“你在浙州基地都没杀人吗?”
“……”,我没有亲手杀过人。
她只当我的沉默是默认,眼神里喷射着仇恨的火焰,“浙州基地的成年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肮脏下贱,呆在他们身边一秒钟都是煎熬,”,她的语调拔高,“你怎么可能没杀过人?!你怎么能忍得住?!”
我拿回刀,思维放空。
那个追随者在我们后面坐着,开口,“陈秋,忘了虫母的话了吗?”
这一开口,陈秋就消停了。但她仍然试图用眼神剐我。这时候,她才像一个符合自己年龄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