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梅正坐在家里织毛衣,电话铃响之后,她以为是自己的老公来的电话。张玉梅的老公在外地工作,留下张玉梅空守闺房。每次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地漫步街头,张玉梅顿生一些幽怨。所以每次老公来电话,原来有些企盼,久而久之也麻木了。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她安了一部录音电话,不再接听,留给自己慢慢去品。很多夜晚,她都是这样伴着自己老公的声音入眠。可是,这天晚上的电话恰好不是老公的电话,在语音提示之后,传来了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
录音机就那样转动着,电话里的声音在娓娓叙说着。张玉梅听得有些脸红心跳,但她没有挂掉电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在一阵呻吟之后,张玉梅听见了恐怖的声音,刚刚还激情万分的女人发出尖叫,大喊救命。张玉梅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觉得手足无措。女人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最后趋于平静。张玉梅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刚才是自己在承受打击一样,一时间全身瘫了。她放下手中的毛线走向了卧室。
睡在床上,张玉梅始终睡不着,总在想电话里的那两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先还在缠绵,转瞬就是恐怖的声音,是谁在开玩笑吗?是熟人吗?为什么电话会打到家里来呢?
张玉梅辗转反侧,几乎夜不能寐。第二天一早,张玉梅起床后发现时间不够了,便匆匆洗漱,急急忙忙上班去了,也再没有去想电话的事情。
张玉梅显得心神不宁,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一天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日子照样过,张玉梅渐渐忘掉这件事情。但是她夜夜等待,也没有自己老公的电话,心里便暗生幽怨,有些恼火。可是一想老公在外挣钱也很辛苦,她又在心里原谅了老公,认为可能是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打电话,一旦工作不忙时一定会来电话。张玉梅就在这种幽怨和自我解释中过着自己的生活。
如果不是另一个电话,张玉梅也许会一直这样思念着自己的老公。
又是在一个静静的晚上,那部录音电话又响了起来,张玉梅急忙抓起电话,以为是老公的电话。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是低沉而恐怖的,那个声音对张玉梅说:“你知道你的男人是什么人吗?”张玉梅感到一股寒意,就像蛇一样从尾椎骨一直快速冲向头顶。她急切地问:“你是谁?你是谁?”对方却不理她,自顾说着话:“你的男人杀了人。”然后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留下张玉梅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急促嘟声发愣。
张玉梅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惊得冷汗淋淋,她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晚上那个神秘电话,于是她又去翻录音机,发现那个电话还在,就又认真地听了一遍。她认真倾听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努力捕捉其中像自己老公的地方,结果发现里面男人的声音非常模糊,根本听不出来是谁,那个女人放荡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可是那个神秘的电话究竟是谁打的呢?
经历了这两件事情,张玉梅就多了一个心眼,把两个神秘电话的录音翻录保管起来。然后,张玉梅就给老公打电话,可是手机却是关了的,再怎么打,电脑小姐总是提示已转入全球呼。
张玉梅更加不安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在与老公失去联系的又一个夜晚,张玉梅家里的电话又惊乍乍地响了起来。张玉梅心里咚咚狂跳不止,她怕又是一个令她恐怖的电话,这电话就像是摧残人的灵魂的鞭子一样,令人无法入睡,令人辗转反侧。她没有去接听电话,她怕。
可是电话里却明明白白传来老公的声音,只一句话:“我很好,别挂牵。”张玉梅想去接听时,电话已经挂断了,空留下一片茫然的嘟声。
张玉梅感觉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老公这么匆忙就挂断电话呢?张玉梅决定去查一下老公在哪里打的电话。她去查号码,却被告知打进的长途电话的号码查不出来,只能查找市内电话通话记录。张玉梅不相信,认为是电信公司故意阻挠,她就托人找了电信公司的领导,想将老公打电话的方位查一个水落石出。电信公司的领导给她解释,确实不能查长途打进的号码。张玉梅还是不死心。她心里恨恨不平。
她不断地打老公的电话,打老公公司里的电话,总是找不到人。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张玉梅心里一千次地对自己说。可是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等电话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重要事情,可是愈是着急地等,愈是没有电话打进来,连那个神秘的电话也再没有出现了。
张玉梅在苦苦寻找自己丈夫的时候,她丈夫罗斯却正在通往东北的火车上,他不停地打电话,不停地接电话,但他明白自己的妻子与自己不可能联系上了,因为他的手机已换号了。他在与谁联系,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表情上看,他遇上了大麻烦。
罗斯疲倦地靠在凳子上,眼睛微闭,似在睡觉,实际上在看周围的情形。他有些害怕,他不敢关手机,他想听到一些声音。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罗斯一下子将身体端直地坐起来,两眼紧紧地看着电话上的号码,半天没敢去接。可是电话却不依不饶地响着,罗斯只好接通电话。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冷冷的声音:“回来吧,跑,不是办法。”罗斯压低声音问:“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是明白人,我已给你妻子打了电话。顺便对你说,别再换号码,哪怕你到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找到你。”罗斯没有说话,挂断了手机。
罗斯没有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他本来若无其事地去上班,还是那样接待客户,与客户通电话商量业务上的事情。可尽管这样,罗斯心里总是不踏实,他心里特别害怕,虽然他自己感觉是天衣无缝,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他怕冥冥之中有神灵。
罗斯的害怕不是没有道理,神明没有来找他,一个电话却让他吓破了胆。那个电话来的时候,他正与客户谈话,他漫不经心拿起电话,却听见里面一个冷漠的声音说:“罗斯先生,昨晚还刺激吗?”罗斯一惊,立即坐直了身躯。
“谁?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只要你昨晚刺激就行了。”
“你要干什么?”
“嘿嘿嘿嘿……”对方冷笑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罗斯先生,你怎么了?”那位客户见罗斯手拿电话又不说话,傻了一般,就喊了他一声。罗斯闻声大吃一惊,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就掩饰说:“没有什么,一个远方的朋友遇到麻烦了。”
客户见罗斯心不在焉就告辞走了,罗斯就关了办公室的门,眼睛盯着电话。他知道那个电话还要打来,因为电话没有提什么要求。果然,电话又响起来了,罗斯飞快拿起电话:“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玛丽的尸体在哪里呀?在叶菊花园里吧?”
一听叶菊花园,一听玛丽尸体,罗斯的魂都吓得丢了。
受神秘电话的影响,张玉梅生活中的秩序被打乱了。她有些昏戳戳的,常常记起这里忘了那里,不知在做什么,也有了丢三落四的坏习惯,这与以前的张玉梅是不同的。
张玉梅决定请假,到老公做工的地方去看一下,只有这样她自己才能放心。到了公司一打听,自己的老公一周前请假回家了。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刚从家里来,怎么没看见老公呢?张玉梅的直觉告诉自己,老公出事了。于是她向公安局报了案。
公安局开始并没有为此事引起高度的重视,认为一个男人失踪几天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什么证据证实罗斯的失踪是一起案件。
为了使公安局相信罗斯确实有可能遇到了麻烦,张玉梅提了自己家里的电话事情,并把从家里带来的录音交给了公安局。
根据张玉梅提供的线索,公安局开始从电话通话入手查证,发现了一个手机号码正是那天晚上打进张玉梅家的电话,电话机主却是罗斯的名字。张玉梅向公安局保证,这个号码绝对不是罗斯的,因为罗斯的号码她知道得非常清楚。那么是谁用罗斯的名字登记的号码呢?能够从通话记录中发现蛛丝马迹吗?又查了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发现全部通话记录是与罗斯的通话,有时,一次通话时间长达几个小时。
罗斯写了请假条后搭上火车漫无目的地逃着。
可是威胁的电话不断地打进来,罗斯非常害怕,他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但又怕家里着急,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急匆匆地挂掉了。然后,罗斯换了电话号码。在逃跑的路上,罗斯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换号码不久,那个令他心惊肉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罗斯就再也不敢换号了。但是罗斯还是不敢回去,他不知道走后的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一个小镇上停留下来,住在小镇上。
马三爷派去监视罗斯的人打回电话。马三爷准确知道了罗斯逃跑的方向和驻留的位置,觉得是与罗斯摊牌的时候了,他连夜驱车赶往那个小镇。他要用玛丽的“死”来逼罗斯就范。
可是等马三爷第二天赶到小镇时,罗斯却不见了。
罗斯在深夜苦思冥想,觉得这样跑不是办法,应该把事情去说清楚,应该悄悄回去了解一下,于是他连夜搭乘夜车离开了小镇,马三爷派去的人没有料到会这样,使马三爷扑了一个空。马三爷怒不可遏,大发脾气。
罗斯返回自己工作的地方,悄悄找了一个地方住了下来,然后乔装一番到公司附近去打听情况。公司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罗斯几经犹豫,决定到公安局去自首,向他们说清楚一切。罗斯到了公安局门口,正待打听情况,却发现了自己的老婆从大门进去了,于是罗斯屏住呼吸,站在大门的对面,看张玉梅在干什么。
张玉梅已经数十次走进公安局的大门了,她不断地打听寻找罗斯的信息,可是公安局都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罗斯有什么意外。张玉梅很沮丧,她一次次地要求能够获得帮助,并表示她非找到罗斯不可的决心。可是公安机关确实找不到任何线索证明罗斯已遭不测,便劝张玉梅,让她不要着急,罗斯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回来的。张玉梅毫无办法,热泪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