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洁把母亲如何打她一五一十说了,水天昊听着心酸,做母亲的咋这么心狠?拿棍子打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能下得了这个手?他想起父亲拿棍子打他找鸡蛋的事,棍子落到抵挡不住风寒的瘦弱身体上,那种疼痛的滋味,他这个男子汉都受不了,何况她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这是真真切切棍子留下的青伤黑印,还得几天的愈合。他想到棍子落到身上那种钻心的痛,不寒而栗,他心疼的问:“现在还疼吗?”文雅洁轻轻摇了摇头,也许这是安慰他,不想让他担心。
“这群王八蛋,我迟早要收拾他,让他跪在地上喊爷爷。”水天昊说要收拾这群王八蛋,不知道是吹牛还是真心话,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文雅来还真有点不相信,看他皮包骨头,身材瘦小,****风都可以吹倒,还说要打得他跪在地上喊爷爷,张进雄比他既高又壮,他能打得过吗?她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深情的望着他,咯咯咯笑了几声:“你这么瘦小,还没等你靠近,早就趴到地上了,再说他还有几个帮手哩。”
水天昊听她小看自己,有些不服气,心想,连你这个小丫头都小瞧我,今后咋在班上混?别看他身高马大,还有几个帮手,我照样打得他跪在地上喊爷爷,我要证明给你看,他问:“你不相信?不信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水天昊、文雅洁独自说了半天话,其他几个同学有些不耐烦,高喊着要回学校。水天昊这才想到中午两个小时的午休过去了大半,同学们结伴跑下山。
秦桧云吃午饭回来,看到水天昊、文雅洁跟几个同学满头大汗跑进教室,站在教室门口嘲笑道:“你看两个人多亲热,昨天她妈暴打一顿,还不长记性,跟在他后面发疯,哈哈哈”
张进雄坐在座位上,接着秦桧云的话说:“你看她那个刁样,穿件新衣服有啥了不起,成天跟他泡在一起,哪像个学生?”
孙笑天说:“你看他那个穷酸样,要不是送他一条裤子,说不定现在还是光,学习好顶啥用?”
张进雄挤眉弄眼:“你没听说吗,大眼睛女孩都是狐狸精变的,你看她那双眼睛,圆溜溜的多像狐狸精;水天昊不知道天高地厚,成天穿得跟叫花子似的还想吃天鹅肉,哈哈,我就不信这个邪。”
秦桧云说:“我不是说大话,他要是能吃上这只白天鹅,我就能吃到月亮上的白玉免,娶到月球上的小常娥,不信走的瞧。”
水天昊、文雅洁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爬山回到教室,有的叭在桌面上睡觉,有的复习功课,有的交头接耳,只有张进雄、刘笑天、秦桧云几个窃窃私语,无事生非,骚扰得同学不得安宁。
秦桧云喜皮笑脸地说:“她是我的邻居,长大谁也抢不去,她就是我未来的媳妇,不信你们瞧。”
班上的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同学,读到四年级后陆续退学结婚,秦桧云是班上岁数最大的学生,学习不怎么好,想事儿比其他同学多,在父母的念叨中,结婚生子的念头在他心中早已生根发芽,时刻想着将来不念书就娶文雅洁当媳妇。邻居家的叔叔常拿他俩开玩笑,说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文雅洁听大人们越是这么说,她就越反感,也讨厌秦桧云这家人。每次在家只要见他父母,总爱拿她开玩笑,说她是未来的儿媳妇,问她喜欢不喜欢秦桧云,她都烦死了。每次放学回家,只要看到他家人就躲着走,她恨透了这家人。
不知为什么,文雅洁自从第一天见到这个可怜兮兮被同学欺负的大哥哥,心里就同情他,怜悯他,有种想帮助的感觉,特别是水天昊挥舞木棍,三下五除二把取笑他的几十名学生打出教室的那一刻,觉得他是个大英雄,达心里佩服他,敬重他,尤其是打破张进雄的头,孙笑天、秦桧云也狠狠挨了他一棍,抱着脑袋慌忙逃出教室。这几位同学常欺负她,嘲弄她,骂她是狐狸精,她心里恨死了,就是拿他们几个没办法。那次挨了他几棍,帮她出了恶气,她心里痛快,这才蹑手蹑脚的靠近他,跟他说心里话,给他送黄军裤,给他白面馍馍,给他买本子送钢笔。她虽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恋爱,什么是对象,可她就是愿意接近他,依赖他,帮助他,他就是她的保护神,她就是他的开心果。两个人相依相恋,谁也离不开谁,星期天若是见不到面,心里就不踏实。星期一上学,不是他在校门口等她,就是她到场边徘徊,两人见面,先要聊上一会儿再去教室。
水天昊、文雅洁每次走进教室,自觉不自觉的要瞅瞅张进雄、刘笑天、秦桧云,看他们在耍什么花样,说什么坏话,干什么傻事,这已经成了两人的习惯。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先是带着学生沿着场跑了两圈,然后散开队伍做了几套腰腿动作,活动筋骨,分成几个组,打蓝球、玩排球、踢键子,还有几个打乒乓球的。水天昊虽然身体单薄,但他弹跳好,腿脚灵,跑得快,是班上打蓝球的投篮高手,班上人缘也好,同学们喜欢跟他玩。文雅洁喜欢踢键子,跳皮筋,她性格温和,长相佼好,成天乐呵呵的女同学都很喜欢她。
张进雄、刘笑天、秦桧云几个跳皮捣蛋的学生,先是玩了一会排球,胡碰乱撞,弄哭了几个学生,没有人跟他玩了,又去打乒乓球,几位女同学看他们几个跑过来捣乱,扔下乒乓球拍子走了;这几个家伙又跑到篮球场,人家十个人打得好好的非要加到两边打球,两边都不想要,他们就在场上捣乱,搅得谁都打不成。球队散去,篮球场上就剩下这几个家伙胡乱扔球,扔了一会没啥意思,看到十几个女同学围在场边上踢键子,扔下篮球跑过去,女同学看到这几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搅乱了排球,搅散了篮球,搅和了乒乓球,老远看他们跑过来,赶紧收起键子躲在墙角说笑。
张进雄、刘笑天、秦桧云看到这些女同学不愿搭理他们,跑过去抱住女同学抢键子,软弱的躲闪挡不住这群野蛮男生的抢夺,躲闪不及的被张进雄他们双手架住,摸口袋搜腰包,乱抓乱摸,在抢夺键子中撕破了衣服,弄坏了键子。文雅洁藏起键子躲得远远的,看他们几个过来转身就跑。张进雄看她跑向篮球场,拖着肥胖的躯体拼命追赶。
文雅洁看他追了过来,着实有些紧张,急忙躲在水天昊身后,他用瘦小的身躯挡住他不让靠近。张进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冲过去双手卡住他的脖子,想把他摔倒在地,用力摔了几次,没有摔倒他。刘笑天、秦桧云、赵光辉、高海军和一帮女同学跑过来围观,这让他很没面子。张进雄换了个动作,双手抱住水天昊的细腰,肩膀顶住他的脖子,想用蛮力抱起来狠狠摔到地上。
水天昊看他如此凶狠,想起上次拽板凳摔的事,一下子来了气,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他,即使打不过也不能让他占便宜,要是靠自己的灵敏动作和技巧战胜他,将他摔倒在地,就让他顺便尝尝自己的拳头,叫他心服口服。他曾经给文雅洁夸下海口,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还要让他跪地喊爷爷,好让同学们看看,到底谁是班上的老大。心里骂到,我是不想招惹你,不要以为老子怕你,你把泥菩萨不当神仙,我倒要看看这头胖猪到底有多大能耐。
水天昊扭住张进雄的双手,用力一举扛在肩膀上,超张进雄左侧一靠,伸出右腿用力顶住他的左腿,借他下压的蛮力猛然向前一拉,突然蹲身,两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用力往上顶,张进雄上身前倾失去重心,从水天昊头顶翻过去,重重摔倒在地,他想翻身坐起,水天昊顺势骑到肚子上,两膝使劲顶住腰部,左手卡住脖子,抬起右手,朝胖脸蛋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华,几条指印刻在脸上。他踢了踢腿,使劲翻动了几下,平躺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刘笑天、秦桧云看到一向神高气傲以欺负同学为荣的张进雄,被身材瘦小的水天昊骑在身上动弹不得,也不敢上前帮忙。此时,水天昊心头的怒火涌上心头,一手按住张进雄的前胸,一手左右开弓煽他的耳光,跟放鞭炮似的啪啪直响,嘴里骂到:“打死你****的,老子不想惹你,还以为怕你,看你还敢欺负同学,喊爷爷老子就饶了你,不然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他怒骂着朝嘴巴又是狠狠几拳,质问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同学。
张进雄躺倒在地,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嘴里还是不服输:“放开我,不然我翻起来打死你,放开不放开?刘笑天、秦桧云还不过来帮忙。”他用力蹬腿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翻起身。全班同学围观,刘笑天、秦桧云愣头愣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平时受他欺负的同学,看到张进雄如此嚣张,用手指着他大喊:“不认错就打死他,快说,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同学”
水天昊听他不服气,还说翻起来要打死他,还叫刘笑天、秦桧云过来帮忙,如此心狠之人岂能轻饶,换了左手噼哩啪啦一阵猛捶,打得他左右摇头,脸颊泛红,嘴角流血。
“你说以后还敢不敢耍威风欺负同学?”打红了脸的水天昊不依不饶,大声责问张进雄。心想,如果这时候心慈手软,不让他心服口服,以后更会心狠手辣变本加利的欺负同学,这次非要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以后不敢欺负同学”这句话。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同学?不说打死你。”水天昊问这话时,又狠狠煽了他两巴掌,这两巴掌下去,一向牛气的张进雄“哇”一声大哭起来,求饶道,“求求你放开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了,以后做好朋友好不好?”
全班同学听得明白,张进雄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水天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文雅洁站在他身后,傻呆呆的看他左一拳右一掌的抽打张进雄凸起的前胸和肥厚的脸蛋,不知是恨还是喜,面无表情的两手揉搓着衣襟。
水天昊看他没有反抗能力,可怜兮兮的哭饶,有些心软,他站起身,拉他一把坐起。张进雄脸蛋红红的,嘴角渗出了殷红的鲜血,满含眼泪,坐在地上半晌没有站起来,水天昊流出得意的神色。文雅洁轻轻推了推水天昊,朝他笑笑,想尽快离开围观的同学。水天昊心领神会,准备挤出围观的同学,可他还没来得急跑,看到体育老师走了过来。
体育老师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等身体,不胖不瘦,他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听说当过兵,打篮球还是当兵是练出来的,复员后安排他当体育老师。当兵时没有找到媳妇,当了这个体育老师后,老师们帮他介绍对象,他总觉得自己是国家正式老师,找个农村媳妇有点亏,城里姑娘又没机会相处,老是高不成低不就,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杨颜彪家的大儿子上一年级,他家大丫头带小弟弟去学校报名,正巧被这位体育老师相中,自个儿尾随到家,找杨颜彪提亲。杨家大丫头看他人长得帅气,又是国家正式老师,这么好的男人,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体育老师喜欢,杨家丫头愿意,天上飞来个好女婿,杨颜彪夫妇甚是高兴。两人热恋了大半年,简单举行了个婚礼,住进宿舍过起了小日子。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儿子上二年级,女儿上一年级,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围在这儿干嘛?”体育老师推开围观看热闹的同学,看到张进雄泪眼汪汪的坐在地上,浑身都是土,嘴角流血、脸膛红肿,水天昊满身灰尘站在同学们中间,文雅洁躲在他身后。体育老师走过去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是不是打架?”
还未等水天昊回答,张进雄一轱辘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用手指着水天昊说:“老师,他打我。”
体育老师看看水天昊,又望望张进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惊异地问:“啥,他打你,搞没搞错?”
瘦小的水天昊打倒身高马大的张进雄,体育老师不相信。水天昊机中生智,拍了拍张进雄,笑道:“我俩没有打架,他说我摔不过他,我不服气,结果他还是被我摔倒了。”打架是违犯学校纪律的,水天昊有些紧张,他没敢说打架,要不然体育老师反映到班主任那里又要挨批评。
“文雅洁说,他俩是不是摔跤?”体育老师看看文雅洁,突然大声的问了一句,她没有反映过来,抬头望了一眼体育老师,莫名其妙的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师的问话。
体育老师早已看出水天昊、张进雄像是在打架,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敷衍过去了事,不然,同学在体育课上打架,老师没有管好,他也有责任,这事要是被校长知道,若是追问起来,能说跟大队干部下象棋?他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此事平息下来再说。
“摔跤就好,以后老师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摔跤,万一摔伤了怎么办?今天的事就不追究了,下课后同学们不要乱说,明白不明白?”他拍拍张进雄身上的灰尘,强装笑颜道:“这么高个头,被水天昊摔倒,丢不丢人?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下课。”
张进雄听体育老师说摔跤,还不让同学乱说,真是打断牙齿咽肚里,没地方诉说。同学们明白体育老师的意思,不想把事情闹大,一旦被同学说出去,学校要是追究起来,他也要跟着受牵连。同学们说笑着散开,有几个女同学搂着胳膊悄声说:“打得真过隐,看他以后还敢欺负人。”
“体育老师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不让说,也不好向古老师告状,白挨顿打,该他倒霉。”
“张进雄是个肉头,平时看他趾高气扬,关键时刻狗肉包子上不了席,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希望他赢?要是他打赢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欺负咱们。”
“别看水天昊精瘦精瘦的平时不说话,打起架来,张进雄还真不是对手,刘笑天、秦桧云成天跟在他后面耀武扬威,我看他以后还牛。”
放学了,这事没有反映到班主任古老师那儿,就连平时最爱告状的水玉梅,张小兰,这回也没敢去告状。文雅洁这回真是对大哥哥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对张进雄的积怨被他发泄出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