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回过神来,给她算过一笔总帐,还是赚的比赔的多。文雅洁从工资卡上取出五千多元还贷款,这是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骗子在偷着乐哩。心想,她不听劝,这样无休止的赔下去,非得把这个家赔进去不行;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折腾,我得把工资卡收回来。他跟文雅洁协商了大半天,她怕花钱不方便,就是不愿拿出来。还说工资卡在他手上,拿出来给野女人花了都不知道。他铁了心想要回工资卡,工资卡在他手上,卡上的钱一分不动,她只要花钱买生活用品,就从卡里支出,要是想乱花钱,门都没有。
水天昊要是较起真来,九头牛都拽不回来,若是急了,跑去银行挂失,再换个银行卡,呆在军垦市不回来,哪不是更遭?他限期三天拿出卡,否则一切后果自负。说到做到,文雅洁了解老公的个性。她想了三天,晚上草拟了一份协议,一家三口坐下来商量,修改完善后双方签字画押,人手一份,以后若是遇到特殊情况,还可以修改补充。
协议的大概内容是:第一、两人从工资卡中支出当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作为生活费,文雅洁是持家人,生活费由她支配;第二、威威的学杂费、书本费、资料费,娇娇的保姆费、牛奶费、医药费均由水天昊来承担,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父亲就得多承担责任;第三、夫妻俩每年的保险费、威威的保险费均从水天昊工资卡中支出;第四、水天昊本人的养老保险金自己承担;第五、年底给老婆买两件礼物,金银首饰、衣服鞋袜不限;第六、每月报一次帐,让她知道卡里有多少钱
说来说去,日常开支还是从水天昊工资卡中支出,文雅洁的工资除了三分之一的生活费外,剩余工资由她本人支配,全家的生活费也是由她管理,一家四口人,吃喝能花多少,还不是由着她的性子花。水天昊大概算下来,他的工资还不够她每月开销。既然费尽心思定了这个协议,就按她说的办,工资卡在自己手上,她就是想多花也没有啊。女人讲吃讲穿,化妆美容也得花钱,她的工资由自己花去吧。
企业改制关系到几千名职工的切身利益,水天昊带着几位中层干部制订公司改制方案,牵扯利益太多,涉及问题复杂,有些原则问题不好区分。水天昊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文雅洁,带着几位部门负责人去内地发达省区考察,学习大型国有建筑企业改制的成功经验,切实把国有企业改制好,把职工利益处理好,把善后问题解决好,把伤残员工安排好。不推卸责任,不留后遗症,让在岗职工有钱花,富余职工有衣穿,伤残职工有饭吃。
水天昊考察结束,同事乘飞机先回单位,他想坐飞机顺道回老家,看看父母的坟头,背几筐黄土,垫垫坟堆,表达对可怜父母的思念。他从市区租了一辆小车,买了几箱水果蔬菜往家赶。红光镇通往阳山村的大车道修成了水泥路,通往水家湾的小窄路推成了五六米宽的大车道,还铺上了沙石,听说是市委办公室主任薜战武要来十万元,派大型推土机推宽的。
去年清明节,薜家姐弟开车去水家湾扫墓,老天下了点小雨,坡陡路滑,小车转不过弯,要不是庄上人帮忙,差点儿翻下梁头。听柯汉说,柯忠就是翻下梁头摔死的,家乡的坑洼小路触动了他当官的良知,协调出钱修路,算是为家乡办了件好事。
水天昊乘坐出租车,走在加宽的山路上,望着绿荫荫平展展的梯田地,从山脚叠韵到山梁,像城里人的楼梯间,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东来西往的客货列车忙碌奔驰。水窑沟这边山路上,几辆空载的四轮子扬起沙尘,像龙卷风一般跟在后边追赶。水天昊付完出租车费,提着水果蔬菜正要去水天亮家,几辆四轮子从水天江庄底下开过来,正是水天亮、水天江、水保俊、温丁香几个,满脸灰尘,跳下车来打招呼。
水天亮、水保俊提起几箱水果蔬菜走进水天江家,温丁香提着几把铁锹跟了进来,水天昊奇怪的问:“沟沿上没有你们的地,几个车空空的,跑到水窑沟拉啥东西?”
水天河长叹一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水天亮瞥了一眼水保俊:“尕爸,你说去干啥?嘿嘿嘿。”
水天江让进屋,插上小电炉,舀水准备喝茶;水天亮拿起盆架上的湿毛巾擦了一把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水天昊发了支香烟,水保俊靠在单人沙发上,苦笑道:“唉,老四今年不顺,两千多只鸡刚养大,能买钱的时候却得了鸡瘟,这几天死了一大半,还剩几百只,我看保不住,今年可能全赔了。”
水天昊忙问:“咱这地方偏僻,圈养的鸡出不去,外面的鸡进不来,咋会传上鸡瘟?”
水保俊说:“他家的鸡都在场底下自家地里圈养,就是跑出来,也跑不到红光镇鸡市上去。我估计都是霍继成家的两只老乌鸡传染的。”
水天昊问:“他家老乌鸡是哪买的?”
水天亮说:“今年的鸡瘟很厉害,电视上叫禽流感,这病传染快得很,听说全西阳的鸡都快死完了,城里人都不敢吃。霍飞龙最近病重得很,还没给他做棺材,他怕死了没棺材,非要吃乌鸡肉,养好身体自己去买。前几天,霍继成去红光镇买来两只老乌鸡,病秧秧的不会走路,第二天就死去一只,拔毛炖了给霍飞龙吃,剩下一只不见了,找来找去就在他四爸家鸡圈里,他儿媳妇非要说是他偷的,跟他四妈大吵一架,骂骂咧咧提走了。她可能知道老乌鸡得了鸡瘟,我怀疑这是霍继成小两口顾意放进去,想让这群鸡死完让他赔本,他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