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去饭馆订了一桌饭菜,高兴的迎接父母的到来,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消息。第二天中午,水天海、水天河、木仁易、水天虹带着父母及水天亮、水天江、温丁香浩浩荡荡的去水天昊家。十几个人要进营区,哨兵不晓得这么多人来干啥,即是登记又是打电话,水天昊听哨兵说营区北门有一大帮人来找他,赶紧跑到大门口,才将父母和兄妹们接进家门。
水天河昨天去首府接站,水天亮、水天江背着大包小包嫌转车不方便,金沙县汽车站下车,直接乘坐公交车去了哈维庄。昨天预订的一桌饭菜没有派上用场,不吃也得付钱,晚上请了几位战友吃了。水保田、龚秀珍、水天亮、水天江第一次来新疆,水天昊打电话又在部队宾馆大雅座预订了一桌酒菜,要为父母及兄弟姐妹们接风洗尘。
水保田、龚秀珍、水天亮、水天江没有进过豪华大酒店,去宾馆吃饭,好像刘佬佬走进大观园,东瞅瞅西望望,惊叹声不断。地面是大理石,墙面是实木板,屋顶是旋转灯,吃饭还可以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电视,图像跟老家放的电影差不多;一桌能坐二三十人,软座靠背骑比老家的沙发还舒服,饭桌还可以转动,桌面上摆了那么多大杯中杯小杯,大碗中碗小碗,大碟中碟小碟,大盘中盘小盘,还有七八个凉菜,大盘小盆的热菜摆了满满一桌,盯着桌上的饭菜,不晓得咋个吃法。
水天昊请父母赶快吃菜,水保田、龚秀珍、水天亮、水天江、温丁香不敢动筷子,不晓得用哪个碗哪个盘,哪双筷子哪个碟,东张西望,就是不知道动手。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坐在接待过往首长的大圆桌周围,文雅洁看到公婆和大哥、四弟笑着不动筷子,以为不好意思,招呼大伙吃菜:“饭菜凉了,赶快动筷子。”说着为公公婆婆夹起一块鱼肉。水保田低头看看放进小盘里的鱼肉,抬头望望盘了几圈放在盘子里的蟮鱼,皱起眉头问:“这是蛇肉?”
龚秀珍听说是蛇肉,吓得赶紧放下筷子,把手缩了回去:“蛇肉,我不敢吃。”
文雅洁看到公婆的滑稽可笑样子,哈哈哈大笑几声:“这是蟮鱼不是蛇,尝尝,味道香得很。”
龚秀珍视力不好,看不清蟮鱼是啥模样,瞅着自个小碟里的鱼肉问:“这是阉割过的公鱼肉?”
水保田瞪她一眼:“蟮鱼长得像蛇一样,谁给你说是阉割过的公鱼?”
龚秀珍嘿嘿笑了两声:“老家除鸡不骟外,骡马牛羊猪狗驴那个不骟?我还以为是骟过的公鱼肉,嘿嘿嘿”说完自个儿笑起来。
文雅洁前面没听懂阉割是什么意思,后面听婆婆说骟,把蟮鱼误认为是骟过的公鱼,逗得她哈哈哈大笑:“妈,你太会联想了,把蟮鱼说成是骟过的公鱼,哈哈哈快尝尝骟过的公鱼肉。”
水天亮、水天江学着文雅洁的样子,拿起筷子吃起了素菜。水保田、龚秀珍和他这些子女们没见过这种场面,也没进过豪华酒店吃过大餐,好多菜叫不上啥名,也不知道怎么吃。水天昊、文雅洁动那个菜,他们瞄一眼,跟着吃那个菜。水保田、龚秀珍小盘里的菜都是坐在两边的水天昊、文雅洁夹的,不认识的菜都要问清楚再吃。
最可笑的还是龚秀珍,总认为家乡的东西最多最好吃,家乡有的菜外面不一定有。文雅洁给她小盘里夹了土豆丝,惊奇的问:“新疆也有洋芋?”
水天海、水天虹、木易仁、董桂花在新疆呆了大半年,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听母亲问这话,逗得哈哈大笑。文雅洁夹了一筷子鸡蛋炒苦瓜,龚秀珍尝了一口,好奇的问:“新疆也有鸡蛋?鸡蛋炒糊了,菜是苦的。”
文雅洁大笑道:“不是炒糊了,这是鸡蛋炒苦瓜。”
“瓜也有苦的?”龚秀珍自言自道:“我还以为瓜都是甜的。”
水天昊忍不住大笑,心想,幸亏这桌上吃饭的都是自家人,要是习俊杰、郑有才陪坐,听了还不笑掉大牙?水天亮、水天海听了母亲的话,也觉得好笑。母亲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没见过、没听过、没吃过的东西太多了。水天虹、温丁香不知道母亲到底说错了什么,两眼盯着她嘿嘿傻笑。文雅洁说:“瓜也有苦的,这种瓜的名字就叫苦瓜。”
文雅洁又夹了一块黄鱼放进小盘,提醒说:“小心点,里面有刺。”
龚秀珍没听清,一口吃进去,鱼刺扎进牙齿,张开嘴巴用手指着牙齿直叫,听不清她说什么。文雅洁一看就知道是鱼刺,低头帮她拔了出来。
“啊呀,鱼死了还咬人。”龚秀珍看着拔出来的鱼刺说:“不吃了,不好吃。”
文雅洁说:“我说小心小心,你也不看着吃。”
吃了一阵饭菜,水天昊想给父母和弟兄们敬酒,水天亮、水天江奇怪的望着满杯酒就是不端。水天昊说:“这里喝酒不像老家要划拳,来,我们两个给父母和哥嫂弟妹们敬个酒,算是给大家接风洗尘,咱们边说边喝,一次喝完,划不划拳,酒喝到肚里都一样。”
吃完饭回到家,满屋子都是人。文雅洁想睡觉不好意思,强装笑脸陪同公婆和董桂花、温丁香嘘寒问暖。看着时间不早了,她悄悄拉水天昊进卧室,关上门问:“晚上他们走不走?昨天花了两百多元,今天又是五百多元,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家里存两个臭钱都花在你们家人身上。”
水天昊为他们落户的事,来回跑路,请客吃饭,贴进去不少钱,文雅洁本来就有意见,兄妹们来去这样折腾,实在有些吃不消,知道她心里有怨气,当着公婆和兄妹们的面不好直说,他扶着老婆的双肩轻声说:“父母亲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想让老人多住几天,两位老人这辈子为了我们兄妹六人吃尽了苦头。他们几个晚上可能要回去吧!”
文雅洁说:“我不是说不能住,你看这么一大帮人,家里实在没办法吃住。以后要是来家里看父母,让他们分批来,不要一来就是十几个,你也不怕同事笑话。你知道我的同事咋说你吗?说你是游击队队长。这么多人隔三差五来家里,说是我们家亲戚,我都不好意思。”
水天昊笑问:“有啥不好意思的?有这么多亲戚天天来看你,应该感到光荣,他们这是羡慕,咋能笑话?说这话的人八成不是贤惠媳妇,不孝公婆,不理兄弟,斤斤计较,就怕连累自己。你以后不要跟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没有贤德的小媳妇们交往,不然把你也带坏了。”
文雅洁瞪他一眼,骂道:“好的学不坏,坏的学不好,人家说这话还不是为了我好。你父母住在儿子家是应该的,他们刚来,我有些不适应,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可不要怨我。”
水天昊亲了她一下:“傻冒,这么体贴公婆的好媳妇上哪儿去找。我父母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是实实在在的农村人,但思想比较开通,说啥话都能接受,那方面做得不对,你多提醒,他们一定会按你说的去做。”
天色不早,水天亮、水天海他们要回去,水天昊一直送到大门口。水保田、龚秀珍住在威威的双人床,威威住在客厅。
军区要来考核,还要搞室内网上演习和野外机动演练,水天昊是老参谋,带着十几个从各科室抽调的年轻参谋撰写想定作业,编写导调文书,没日没夜的加班。水保田、龚秀珍闲呆在家,每天吃完饭,上街散散步,逛逛街,小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文雅洁是库房保管员,没有多少工作量,几位女职工坐在库房打扑克,嚼舌根,道长短,玩够时间步行回家,她还要跑东家串西家,做试验,费口舌,费尽心机的推销安利产品。部队明文规定,不容许职工兼做第二职业,水天昊劝说过多少次,可她就是不听劝,就连上班也不忘给同事们推销,同事们开玩笑说她不务正业。也有跑到领导那儿打小报告的,她理直气壮的说:“我推销安利产口,既不偷也不抢,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换取劳动报酬有什么不对,他们这是羡慕,有本事自己做,不要吃撑了没事干,老在领导那儿打小报告。”
“水天昊,快去看看你家威威,他跟几个小孩爬到楼顶上玩耍,太危险了。”下班走出办公楼的习俊杰,老远看到威威跟几个小孩在家属楼顶上追逐玩耍,弄不好哪个孩子掉下楼去,麻烦可就大了,他赶紧跑进水天昊办公室。水天昊锁门跑出办公楼,看到威威手里打根细长棍,跟几个年龄相仿的学生在楼顶上跑动玩耍,他站在楼下大喊两声,威威听到喊声,猫着腰偷偷从天窗溜下来,跑进屋躲进房间。水保田、龚秀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水天昊走进家门,提起威威就是两脚。水保田有些莫名其妙,一把拉过孙子护在身后:“孩子在家好好的,你回来打他干啥?”
水天昊没有回答,怒瞪双眼:“爬到楼顶上打闹玩耍,摔下来怎么办?”说完,又想踢他两脚,被龚秀珍从后面拽住。
文雅洁每天上半天班,下午一般没有事做,职工们商定,下午在家休息。水天昊几次回家,她都不在家,不知在忙什么,便回过头问母亲:“他妈下午没上班,又干啥去了?”
龚秀珍说:“这几天午觉都没睡,背个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