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下班回家,文雅洁做好饭,大声问:“老公,娃娃的铁饭碗呢?”
水天昊坐在客厅看电视,应答道:“你在家带孩子,我咋知道?这几天我没在家吃饭,你找找,肯定跑不了。”文雅洁找遍了碗柜和房间也没有找到他那只饱经风霜的双层铁饭碗。
到了秋后,天气日渐变凉,水天昊去阳台找来鞋盒,拍了拍土,拿到客厅取出皮鞋,他站起身,大声惊呼:“老婆,快过来看看。”
正在看电视的文雅洁看他吃惊的样子,赶紧起身走过去,瞪大眼睛,哈哈哈大笑几声:“啊!他的铁饭碗在鞋盒里,米饭都干了,这是谁放的?”
水天昊盯着鞋盒里发黑了的半碗干米饭,苦笑两声:“我见过不少好母亲,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有才的母亲,今天咋想起用铁饭碗?”
文雅洁说:“这几天我用小瓷碗舀饭,他老是叫唤烫手不敢端,我还以为你把小铁碗藏起来不让用,我也没敢问你。”
水天昊瞪她一眼,苦笑道:“你真有才,以后要是遇到问题,不用头脑多想,多‘以为’几次,问题就解决了。”他捡起那只粘满灰尘的铁饭碗,从阳台窗户上甩了出去,水泥地上弹起翻了几个跟头,半碗米饭粘在碗底竟然没有倒出来。
吃完午饭,水天昊收拾洗漱用具放进小提箱,像是要外出,文雅洁瞪眼问道:“你收拾洗漱用具干啥?”
水天昊找了件外套装进小提箱:“陪领导去仓库检查工作,可能要一个礼拜。”
文雅洁帮他收拾行装,嘴里不停的发牢骚:“那年我意外怀孕,你刚好去西安学习,我一个人撂在家里,堕胎后没人侍候,既要上班,还要带孩子;这一次都怪你,让你注意安全,你就是不听,我昨天堕完胎,今天就去出差,我的命咋这么苦,每次需要照顾的时候,你都不在家。”
水天昊听后嘿嘿笑道:“这胎肯定是个女孩,我让你回老家偷偷生下来,你就是不听,这能怪谁?下次怀孕做B超,要是个女孩,回老家生下来,让我父母带着,不用受这份洋罪。”
文雅洁瞪他一眼,骂道:“亏你还是个军人,竟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不怕违犯军纪受处分?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知足吧。”
水天昊提起皮箱说:“儿子不争气,我就是想要个丫头。唉,这辈子恐怕是没指望了。”
水天昊提着小皮箱走出家门,文雅洁送到楼下,看见那只甩扁了的铁饭碗,捡起来磕掉黑米饭拿回家。
水天昊去仓库检查工作,晚上酒足饭饱后,叫上好友赵天顺去煤矿看望柯忠和杨宗仁,表示对两位邻居的关心。水天昊和赵天顺来到煤矿,打听到两人的住处。柯忠、杨宗仁辛苦一天,有些劳累,提早睡了。宿舍里黑洞洞的,里面住的六个人,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煤臭味。柯忠、杨宗仁听到水天昊跟赵天顺走进屋来,赶紧拉亮昏暗的电灯,光着上身盘坐在用几条旧木板搭起的小床上,薄薄的被褥黑亮黑亮,安全帽挂在床头边,没底的破袜子凉在背骑上,几双粘满煤渣的黑胶鞋散乱的放在床底下。
水天昊问:“天凉了,房子没暖气,冷不冷?”
柯忠说:“现在还不太冷。”
水天昊问:“你们两个也下井?”
杨宗仁说:“刚来那段时间,矿上安排装车,吃力得很,挣不了几个钱。这是国营煤矿,安全工作抓得紧,我俩请求下井,一天三班倒,八个小时能挣一百多块钱。”
柯忠接话道:“干到年底回家,少说也能挣上万元,这比建筑工地打工强多了。老五干啥?”
水天昊说:“他在粮油加工厂当装卸工,干活辛苦得很,每天三十多块钱,比你们差远了。”
柯忠望着赵天顺笑了笑:“还得感谢你这位好战友,就是他帮我安排的。”
水天昊看矿工们都在睡觉,不便打扰,叮嘱道:“下井一定要注意安全,有啥事找我这位战友,找到他就像找到我一样,有他的照顾,我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