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奴鲁转过身来,摸着那个年轻女孩的头道:“这是我女儿席琳,席琳快来打个招呼。”
刚刚还紧盯着詹姆斯看的女孩此时竟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你好。”
“哦,你好,席琳!”詹姆斯被这个女孩低沉的声音所惊到。
“当时我们的部族被白人驱逐到高寒地区,她母亲在因劳累过度而得了伤寒,加上当时所处环境不好,结果撒手人寰……席琳一直哭喊不休,直至嗓子变成现在这样。”奴鲁有些哽咽。
“好了,奴鲁,至少她还有你这样的好父亲。”罗伯特安慰道。
詹姆斯听到奴鲁的叙述也深表同情。
奴鲁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说这些了,请随我来,尊贵的客人们!”,说完转过身带着詹姆斯和罗伯特往丛林深处走去……
晚风袭来,西肖肖尼部族开始了这个秋季最盛大而热闹的篝火晚宴,意在感谢自然之神、庆祝牲畜肥壮、尽情享用美食和祈祷美好来年。
人们头戴各式五彩斑斓的面具,不管男人女人都身穿以白色为主的连衣裙,手挽着手围着篝火一面高声呐喊,一面尽情狂舞。
詹姆斯和罗伯特被当作贵宾坐在族长左右,一起观看着眼前这幕喜庆而热烈的场面。奴鲁不停地和罗伯特交谈着什么,时而兴奋时而沉郁。隔着族长,詹姆斯听得不太清楚。而坐在他身边的席琳却一直在敬他喝酒。詹姆斯不胜酒力,在大学时就曾经被同学数次灌醉出丑,因此他显得格外谨慎,不敢接招。但此时心事重重,烦闷不已,加上看到席琳的喝得如此轻松,就忍不住与席琳一样仰头喝了一杯,谁知就一口酒让詹姆斯差点没呛死,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席琳竟笑出了声,这让罗伯特和奴鲁忽然注意到这边,两人起身走了过来挨着詹姆斯坐下。
“要知道,自从她母亲走后,我就没见过席琳笑过,詹姆斯你是怎么做到的?”奴鲁一脸疑惑道。
被奴鲁这么一问,詹姆斯羞愧难当,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呛到了。不过话说回来,看起来你女儿很能喝酒,从我坐在这,她就一直没停过。”
奴鲁大笑道:“忘了和你说,我妻子是中国人,是我在亚洲联盟参加‘维和行动’时遇到的一个中国少数族裔女孩,那个中国女孩家里世代以酿酒为生,人人都很能喝酒。这种酒的酿制方法就是来自中国,是一种烈性白酒。”
此时罗伯特会心一笑,顺手盛了杯酒,拿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道:“好香啊,这种酒要慢慢喝才能感受它的厚重和力道,回味无穷啊。”
詹姆斯在罗伯特的指点下,又慢慢地抿了一小口,只感觉舌头就像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索,火焰沿着喉咙飞速燃烧而下,一直烧到胃的最底端。在一阵微微的痉挛般颤抖后,詹姆斯感觉一股热气从腹中冲出,沿着肠道、胃壁、食管、喉咙直到舌头与嘴唇,最后那股热流倒挂金钩似的回龙到鼻端,香气袭人,让人迷醉,忘乎所以。
“呵呵,不错吧,詹姆斯。”罗伯特见状笑道。
詹姆斯使劲地点了点头,又挤了挤眼睛,抬起头轻轻地晃着,这种畅快的感觉从未有过。
罗伯特接着说道:“西肖肖尼是指西内陆地区,或在西部山谷中的意思,在20世纪末期,他们就受到白人的殖民者的驱逐,从他们的家园被强行拆除,西肖肖尼人只好背井离乡,开始了他们的“寻家之旅”,但数十年来他们无论到达何处都会受到其他部族的挤压,没有一处能作为长久栖息之地,最终只好由一个农耕部落变为了草原狩猎游牧部落,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但这个部族却一直坚强地维系着宗族枝干,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凭着惊人的生存能力变得更为强大。”
詹姆斯正听着入神,忽然听到人群中一阵喧哗,原来是部族的小伙子们正把一个特制的图腾雕像悬挂在一根笔直木桩上。小伙子们一个踩着一个,架起了人梯,直至成功地将雕像挂在柱子顶端。接着部族的人群一起高声欢呼,按照族长的吆喝一遍遍齐刷刷跪拜在地上,接着就围着挂有图腾雕像的柱子跳起舞来……
直至露水上来后,参加晚宴的族人才逐渐散去。
奴鲁带着罗伯特、詹姆斯二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布帐中,三人席地而坐,沉默良久。最终奴鲁打破沉寂,先开了腔:“说吧,老朋友,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和你聊天时就感觉不对劲,一直磨叽着不肯说。”
罗伯特放下烟斗,深深叹口气道:“奴鲁,韦伯在不久前死了。”
“什么,韦伯将军?这不是真的吧!”奴鲁愤懑道,“该死的杰拉德,肯定是那该死的家伙害了韦伯将军!”
“等等,您说谁害了我父亲!杰拉德?!”詹姆斯急切问道。
奴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看罗伯特,对詹姆斯说道:“这个不好说啊,詹姆斯,你最好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了,你父亲也不会希望你卷进去,你会送命的!”
奴鲁还是沉默不语,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詹姆斯见状只好转过头用期待的目光寻求罗伯特的解释,但是罗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受伤后就没再见过你父亲,抱歉。奴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吧,詹姆斯大老远跑来找我也就是为了知道真相,我想不该再隐瞒什么了。”
詹姆斯在一旁也着急道:“罗伯特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杰拉德是谁,我也知道这项该死的军事行动!那么好吧,杰拉德是如何害死我父亲的!我得知道真相!”詹姆斯悲愤异常。
奴鲁见罗伯特这样说,又看到詹姆斯斩钉截铁的样子,只好将知道的情况一一道出:“那真是太可怕了。在2号执行区遭遇湖中怪兽后,罗伯特就受伤离开了。而剩下的士兵虽然士气大降,但在杰拉德的淫威下,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执行这该死的任务。在接下来又经过一座无人村时,杰拉德下令就地休息,补充水源。然而,当我们在村子进行例行搜查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景象——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啊:在村落中的一个枯井忽然喷发出一股股鲜红的充满腥味的让人恶心的泥浆,许多人类的残骸浮出泥浆散落一地,许多士兵当场呕吐。军队中更加人心惶惶。然而杰拉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下令继续进入3号执行区。直至我们途径一个峡谷时,遭遇了当地土著人的猛烈伏击。双方都死伤不少,但总体上还是我们的武器占据优势。经过一番激战,最终我们捕获了他们的一个头脑。我们从他身上搜查出一副兽皮图画,上面画着长着四肢和胡须的怪兽,而那个头脑忽然表情恐惧,嘴里大声喊着“莫切!莫切!”阿鲁都古雅!……”翻译官说是:“去死吧!去死吧!魔鬼索命!”
“等等,您说的那个怪兽是不是像这样?!”詹姆斯拿出父亲画的神秘图案。
奴鲁有些惊异,答道:“就是这个,没错!你从哪里搞到的?”
“在我父亲的笔记本里发现的。”詹姆斯很兴奋。
奴鲁边看着詹姆斯带来的图案,边接着说道:“当时我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不就是那天晚上在湖边遇到的怪兽吗?!只是那只怪兽没长翅膀。接着我们押着那个土著人继续向峡谷深处走去,天知道我们后来竟遇到了什么。”奴鲁的脸忽然出现恐怖而扭曲的表情,罗伯特和詹姆斯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奴鲁顿了顿,继续说道:“起初,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只有寒冷的山风让我们知道自己还活着。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在我们即将走出发生激战的峡谷时,发现了前方数百米处有一个巨大的天坑。走进一看里面竟然长满茂密而异常肥大的热带植物。更神奇的是从地洞里吹出的风异常温暖湿润,与坑外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正当大家啧啧称奇时,那个土著头脑的脸再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嘴里大声喊着:‘莫切!莫切!阿都鲁古雅!……’因在谷底,这个诡异的类似咒语的声音变得异常巨大。大家都不由得毛骨悚然。就在这时,大家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仿佛火山喷发。杰拉德这才命令军队紧急后撤,离开谷底,但为时已晚。天坑底的茂密植物下面竟然涌出成千上万条晶蓝色的蟒蛇,体型比湖底那个小很多,但数量巨大。军队顿时乱作一团,枪炮齐鸣、鬼哭狼嚎、血肉模糊,数百人当场毙命。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无情地击中我的左肩,我当场卧地不起,你父亲为了救我,从远处折返回来,将我背起拼命向外奔去。不一会天空开始电闪雷鸣,暴雨骤降。士兵们在烂泥中愈发难以挣扎,直至最终逃离峡谷时,已经伤亡近半。鬼知道那时候该死的杰拉德跑到哪里去了,他完全置我们的死活而不顾!”
奴鲁喝了口水,接着说道:“经过这次恐怖事件,听说军事小组会议对是否继续进入4号执行区出现分歧。一方面是以你父亲为代表的意见,因良知谴责,觉得这项行动有悖人性,加上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更让人觉得身心的恐惧与疲惫,要求撤出该地区,停止这个惨无人寰的计划。另一方面就是以杰拉德这个魔鬼为代表的意见。鬼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要坚持往前走。直到后来,你父亲语出惊人,拿出了撒手锏——说他对所有执行区的村庄的尸体作了取样化验,并未发现病毒感染迹象,对我们这次军事任务提出质疑。杰拉德当即下令对你父亲实施禁闭。再后来,我因伤被遣送回来,就再没见你的父亲。但我敢肯定,你父亲的死与杰拉德有关!詹姆斯,我们永远和你父亲站在一起!我们要揭露这个可耻、可悲、惨无人寰的计划!我们要将杰拉德和那些所谓的上层政客都曝光在全世界面前,看看这届联盟议会都在做些什么该死的勾当!但是话说回来,我们怎么能进一步查明真相呢,况且刚才听罗伯特说你们已经被人盯上,处境危险啊。”
“下面我想带詹姆斯去找杰森,我们三个人就是他留到最后,也许从他那我们能够得到答案。”罗伯特吐了口烟接过奴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