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临时指挥中心的埙城府衙位于城里的中心地段,进城的途中凝霜已然明白处境的艰难。张远并不是没有收容流民百姓,而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街道商铺早已经凋敝,到处都堆满流民百姓,安置点和免费的粥铺根本供不应求,可见这一仗,突犹的手段多么惨绝人寰。
刚一到达府衙,负伤的张远就立刻围着沙盘向袁锦铖回报突犹军队最新的动向和城中的情况。
孤立无援是目前最大的困境,他们失守三座城池,退到这里已经是残兵败将,人员伤亡已经被降到最低,物资勉强齐备,自顾不暇之际,还有无数无辜百姓需要照顾,最糟糕的将士们精神上的颓废。虽然,他们提高了军中的福利,但也挡不住军心溃散。
一言记之曰:难上加难!
夜风低迷,袁锦铖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脑中忧扰纷纷,形势比预想的还要复杂,“阿远,你身上有伤,下去休息吧!”
“皮外伤而已,属下无碍,王上可有什么计划?仲宣这次调集大军,来势汹汹,我们必须要……”
“你以为他是如来佛吗?眨个眼睛就有主意了?”门打开,凝霜一身男装,进门后直接打断张远的话,将手中的药碗搁在袁锦铖的面前,“喝掉,白芷说最适合现在的你!”
“你,你是……”待看清这个擅入着的容貌,张远瞪大眼睛,岁月真是厚待这个女人,她就像四年前一样明艳如花。幸好她还活着,慌乱和愧疚一起涌上张远心头,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凝霜。
袁锦铖盯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他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事,无需喝药,但这又是凝霜亲自、主动送来的。
“别,别喝!”
他的动作,只因张远的惊呼延迟了一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满嘴的苦涩,让他眉头深蹙,却愣是没吭一声。
凝霜收起碗,冷笑着与张远擦身而过,“瞧瞧你的样子,先养好伤再保护你的王上吧!”
“请留步!”虽然满嘴的苦涩,但是药入心脾,整个人好像轻松一点,脑子也变得灵光一些。袁锦铖先唤住凝霜,再将目光投向多出来的那个人,“阿远,你先下去!”
这次,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看着张远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凝霜心里忽然有点暗-爽,回身看着袁锦铖的时候,脸上的冷色也收起几分,“有事?”
“药到病除,这药以后每天都会有吗?”他只想多看看她,哪怕就这几分钟也好。
还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有建设性的,凝霜翻了个白眼,“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我?”袁锦铖想想,好像不对,“你?”
看他好像绞尽脑汁跟自己较劲,想要回答一个正确的答案,凝霜忍住想笑的冲动,虽然这招很幼稚,可至少这次他真的有用心,“我们说了都不算,白芷说了才算!”
“你不是她主子么?”袁锦铖惊异,这一路白芷对凝霜都是毕恭毕敬,鞍前马后。他一直在想,倘若到关键的时候,这个白芷会不会以保住凝霜为己任,自己能不能把凝霜托付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