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帝都,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旅途,占加尔的行程超过三分之一。沿途的景色乏善可陈、大概是魔族的风景实在不怎么样,即使勉强能看,也远远不如自己的故乡。
加尔和诺伊尔一路无话可谈,因为两人语言不通……加尔不懂精灵语,诺伊尔也不懂魔族语。
先前两人的交流,都是由栀子在一旁翻译的。
两个女孩儿是双胞胎,栀子是姐姐,燕子是妹妹,大男孩迪因罗是个精灵族仆人,打扮得相当朴陋。
栀子向加尔介绍时说,迪因罗是他们家的仆人,主要照顾两姐妹的饮食起居,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了。
加尔笑着说:“那你们三个,感情好的不得了了吧。”
栀子挽了一下她翠绿的长发,对加尔的看法表示略微惊讶,后道:“还行。大家都有自知之明,其实也就那样了。”
加尔也觉得有点意外,隐约听出,精灵族的族人有着比较严谨的等级制度。这不像蛮荒人族,主仆之间相对平等,没那么多拘谨。
蛮荒人族是整个大陆唯一一个爱好和平的种族。
哦——不对,好像还有一个种族。只是关于这个种族的一切,加尔对其的了解,仅限于书籍上和道听途说得来的历史传说,极富有传奇色彩。爱好游历世界各地的加尔,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他们的踪迹。
燕子说:“加尔哥哥,你去过天界吗?”
加尔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带着笑容,反问她:“你呢?你去过吗?”
燕子嫣然,答道:“没有呢。可是我奶奶很久以前去过,她给我看了在那里拍的照片,真的好漂亮哦。那里的人都在云朵上面走路,就好像在飞一样。”
“呵呵,是吗。”加尔笑着道,“我没去过天界。不过,我去过天空之城,大开眼界!在那里啊,有很多能见到很多各种各样的人,甚至还有龙!”
燕子一脸神往之色:“哇,那太棒了!我好想去看看啊。”
加尔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等你长大些吧。等你长大些……我就带你去看。”
栀子和燕子不约而同地道:“真的吗?”
加尔信誓旦旦地点头:“是的!”
诺伊尔在一旁默默看着,眉头皱的紧紧的,那表情就好像看到了自家的闺女正在被猪拱一样难受。
加尔有些腼腆地冲他笑笑。诺伊尔可不会领他的情。
男孩儿始终待在一旁,不说话,表情亦没有多大变化。他也是不懂魔族语的。
栀子说,她们平时都喊他“平安”,当然,这并不是他本名。精灵的名字比魔族稍微长一些,但只在书面语言中才会用到,谈话时通常以小名互称。
加尔问栀子,有没有遇到过小名跟自己一样的。
栀子说:“当然有哇!我还小还在村里读学堂的时候,就有两个同学,小名跟我一样,还都是男生!老师点名从来不喊长名,都喊小名的!搞得我每次都好难堪,他们老起哄,说叫的是我……”
加尔忍俊不禁,问道:“然后呢?”
栀子接着道:“我跟他们争辩,可是争不过,老师还看戏,等我们争出结果!可是,我的魔法天赋差,大家都是早知道的,他们就是想看我笑话,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哼。”
加尔连忙安慰道:“哪里差了,我看一点都不差啊。至少,要不然又怎么会被家族派来帝都学院学习呢。”
栀子解释道:“是。也许我们精灵族的自然魔法只适合男孩学习吧,其实当时我能被送去念书已经很难得的了。整个学堂就只有我和燕子是女孩子。她还好点,不会被老师刁难。”
加尔问:“为什么呢?”
栀子答道:“因为教他们班的,是个女老师,对燕子还是很偏爱的。”
加尔略懂,恍然点了点头:“哦哦。”
栀子又道:“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爹爹是族长,特别疼我们俩,所以我们两姐妹才有机会出国学习的。还有一年,我们就毕业了,等我回去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踏出精灵之国了吧,外面的世界那么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加尔哥哥,你会来看我们吗,还会带我们去天空之城吗?”
加尔不由觉得有些尴尬,说什么天空之城,那都是哄她们的,那个地方危险的很,哪敢带她们去呐,带她们回家,金屋藏娇还差不多……“应该会吧。栀子妹妹,你今年多大了?”加尔连忙支吾过去,问道。
栀子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今年十六岁了啦。燕子比我小一点点,一点点。”
加尔也说:“我刚好比你们加起来都大。”
栀子作惊讶状:“不是吧!看起来才和我们差不多的样子呢。”
加尔正经地道:“其实确实差不多了,精灵族的寿命只在一百年左右。”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不下去了。
栀子随口答道:“嗯,是啊。可是,我知道有一种自然魔法,能够让即将回归自然的老者,变成三四岁的孩童!就好像重生了一样,记忆也不会被抹去。”
加尔微愕,随即淡淡地道:“这是精灵族的不传之秘。原来你也知道嘛。”
栀子将脑袋耷拉下来,有些不太开心地说:“可是,这个魔法据说是要借取神力才可以用呢,不是谁都有资格被赋予的。只有对精灵族作出过巨大贡献的英雄,才能享受这种殊荣。我……恐怕我是没得指望啦。”
加尔其实不喜欢讲太多虚情假意的话,所以并没有哄她,说些什么“你一定会做得到的,加油”之类的话,关于这个秘辛,加尔听说过不少次。
这实在太难了。
加尔想了想,讪讪地笑了笑,道:“年纪小小,就开始愁那么长远的事情啦?你的理想很远大嘛。”
栀子也跟着笑了笑,回他道:“不,其实我没奢望。我只想平平凡凡地过,只希望这辈子能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到很多东西,认识很多可爱的人,我就很满足了。”
“那正好,跟我走吧。”加尔差点就说出口了。
虽然加尔第一眼就很喜欢栀子,不止是因为精灵的俏丽迷人,也无关于年龄。非要寻根问底的话,加尔所欣赏的,应该是她平凡又简单的梦想。
加尔想了想,说:“那也很难呢。就跟你说的一样,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
栀子目光狡黠地盯着他,道:“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加尔失笑,道:“至少现在是的。”
栀子不依不挠:“那以后呢?”
加尔心虚地道:“以后我会想念你的。”
栀子娇嗔道:“哼,加尔哥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要是不来找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加尔小声嘀咕道:“啊?你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啊……”
在乐此不疲的嬉戏打闹中,时间悄悄流过。从新纪城出来后,沿途全是平原,至于风景,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还算养眼。在场的精灵们,也不是第一第二次走这条路了。
没见过精灵的人,大多会以为精灵是很精致小巧的生物,甚至可以捧在手心。其实,这样的说法也并不是不对,只不过平时大家见到的精灵,体型和普通人型没有多大的区别,除了耳朵小点,鼻子也稍微小一点之外,配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煞是好看(魔族则是尖耳朵,鼻子也修长些,以人族为标准的话)。
据传,在遥远的古代,精灵族曾经得罪过鼎盛一时的神族,被神族施以惩罚的诅咒。从那以后,所有精灵族人便失去了缩小的能力(等同魔族的战斗形态,不能缩小,能力无法发挥到极致)。
不过,为数不多的修为高深的精灵,在他的生命快要走进尽头的时候,会感受到自然之力的呼唤,重新获得化形的能力并自动缩小,最后以精灵形态,慢慢消逝,最终回归到自然。
后来,这段时期被称之为“渡劫期”,在生命最后的化形期间,若对其施展【自然奥义——宁静之雨】——即之前提到过的需以神力施展的自然魔法,那么,化形能力将会有很大可能伴随精灵的重生而复苏。
加尔见过化形后的精灵,并且目睹着消散的全过程。但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精灵,得到过重生的赋予。
不过,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见到的。
一天下来,路程已经缩短了五分之一。再往前走,路,还是那条路,但地形要变了。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接踵不断的峰峦和深幽的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