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捎回的小火鸡经过了几个月的精心饲养,都比家里的大公鸡还要高大威武,正当家人都觉得非常有成就感,村民就很想从中求得火鸡种苗,老母亲一向谨慎,即使有众多的邻居或者其他村民前来造访,也都不了了之。
半个月过后,那伙人再次潜入村子,趁着四下里无人,就将备有的老鼠药撒进了火鸡圈里,当天下午,十几只火鸡全部瘫倒在里面,无一生还,阿成的老母亲为此事抑郁而终。
时过不久,这回竟然轮到了雄本的老母亲,听说当年雄本的父亲在城里获取了部分的银元,那都是从土匪手中缴获,经过几番周转,现都珍藏在老宅,那天夜里老母亲那是有病在身的,刚服下一副药方,老伴就离开屋子,去了小卖部,那伙人借此机会,潜入老宅中,悄悄地翻箱倒柜,搜到了好多古董,动静越来越大的时候,老人梦中惊醒,大喊抓贼,可惜地处偏僻地段,没有唤醒其他村民前来救援,那伙窃贼见状不妙,其中一人匆忙赶过来用被褥紧紧地蒙住老人的头部,直至窒息而亡,等到老伴赶回家中,那时见到的情景让他悲痛万分。
村中相继不久过世了两个老人,她们出殡的时候,村里还流行着土葬,直到过后一个星期,火葬的条例已经开始颁布实施,阿辉的父亲雄根,他现在就孤身一人在家,老母亲的过世,家人都责怪老父亲没有照看好老伴。
那大黄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雄根拴在了水池旁边,成天叫唤不停,最近家里都在厨房的屋顶曝晒稻谷,那得借助木梯攀登而上,这天清晨,太阳刚冲破乌云照耀着乡宅林,曝晒的稻谷摊着尽显金黄色,谁料下起蒙蒙的细雨,还是大黄猫的叫声通报了雄根前来收拾,眼看这抢救的节奏已经赶不上连绵的细雨,只好匆忙地取出家中的塑料薄膜加以掩盖,之后便回到屋内享受早茶的舒适。
不知不觉庭院中飞来了一群麻雀,时而降落在庭院中啄食,时而纵身飞跃而起,将目标锁定在曝晒的稻谷,大黄猫好奇地观望,见到娇小玲珑的鸟儿,活泼可爱,此时就在离地面几米的地方觅食,金黄的稻谷正是麻雀的美食,它们久久不肯离去,从一开始的三两只,到最后的一大群,密密麻麻地落满了整个屋顶,一阵清风过后掀起了塑料薄膜的一角,露出了好多谷物,可想而知,饱餐一顿,麻雀那是乐此不疲。
大黄猫情不自禁地沿着木梯向上攀爬了几个台阶,直到拴在脖子上的细绳逐渐绷紧,才不得不驻足听闻麻雀的欢唱,无奈地蹲在木梯上守候。
雄根的父亲从老宅中冒雨走出,他这是要到雄本的家里弄点伙食,他也知道自己的大孙女再过不久就将出嫁了,就是阿辉的大姐,出门的时候他怀里揣有一小红纸袋,里面装有半根的金条,应该是准备拿给雄根,让他打造金银首饰,以备做好女儿的嫁妆。
走出离家不远的地方,他就发现了一群小孩就在绵绵的细雨当中相互追逐,而后都躲在了阿成家的草垛边上避雨,突然又见到了成双成对的黑杜鹃盘旋在草垛上空,不停地叫唤,老人一见就知道那里应该有杜鹃的鸟窝。
老人没有继续逗留,而是先赶到了小卖部歇息,就在门前他拿到一包香烟,擦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抽起,忧郁的神情,凝望着外面的细雨,脑海里还会浮现老伴的模样。
“嘿...老虎...!呵呵...一大早就在这里抽着闷烟的...!”,小卖部的老板刚吃过早餐,店面还有大儿子看守着。
“嗯...是呀,这老天又下起了小雨...我看是该播种的时候了...!”
“今天早上好多邻居都在晾晒稻谷...没想到就下雨了...晾晒好了稻谷...那么挑拣些优质的种子...也就浸泡出芽种...你家的雄根昨天还过来交换了一大包的种子...说是用作杂交用的...!”
“哦...是嘛...!最近几年,村里都在推行杂交水稻...这收成能有增产不...?”
“当然是有了...!一亩田地起码会多增产好几百公斤的稻谷...!”
“呀...那么多...!现在粮食既然都已经好收成了...那还会交纳税收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听说明年将会撤去税收...!”
“这样好呀...!家里的粮食多了...就不愁没米吃了...!”
“呵呵...老虎,你待会还要去雄本的家里呀...他媳妇应该还好吧...!听说最近都跟你闹矛盾了...!”
“咳...还不是因为老伴去世之后...子女们都争着要分财产的...!我一个老头子哪能受得了的...!”
“那就放宽心点...老人家不屑于跟儿媳妇吵架的...还是和睦一点好过日子的...!”
其实此时闲聊间,小卖部的老板还想着告诉他一件特别的事情,那就是雄根的媳妇翠芹有了新的归宿,就在一个月前,卖掉了大儿子抓到的那只大鳖,就在城里的大排档那边见到翠芹。
老人还是悄然地走开了,跨过了几道水滩,来到雄本的家门口,他照常地打开了雄本家的铁门,然后就缓缓地迈进了庭院,刚走到水池旁边,突然就发现有只虎斑猫从厨房里窜出来,脖子上还牵绊着一塑料袋子,从里面散落了一丁点的鱼干和玉米片,想必是谁家的跑来偷食的,老人一见就喝到,还抡起了棍棒追赶几步,虎斑猫逃跑的速度够快的,连同一塑料袋的食材都带走了,就在庭院的角落,紧挨着一户人家的窗户,那是阿杰家中的蘑菇房,只见那虎斑猫,纵身一跃,钻进了窗户。
最近几年村民很少再栽培蘑菇,所以大部分的蘑菇房都已经荒废了,那虎斑猫应该是刚生下小猫崽不久的,老人好奇地跟过去,透过窗户往里面瞧见,确实能够听见有小猫崽的叫声。
雄本的小儿子这时候回家了,屋子里还有姐姐在看电视的,原来一大早雄本和媳妇就进城去办事了。
“啊...阿公...你来啦...!阿爸说你要吃饭的话...就在餐桌上有些稀饭的...今天也买了些油条和咸蛋的...!赶紧进去吃点吧...!”
“诶...!那你们今天都不用去上学了...?功课都做完了吗...?”
“还没有...这不是周末放假的第一天吗...!”晚上在去完成也不迟的...!”
“还是早点完成最好的...姐姐一大早又在屋里看电视吗...?你阿爸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嘛...?”
“没有呀...!他有交代午饭的时候我和姐姐俩人自己做饭...!”
“哦...是这样呀...!”
老人本想将刚才有虎斑猫潜入家中偷食的情况告知小孙子,还是因为小猫崽的缘故,老人隐瞒了这样的事实。
而后他又去大厅里面看看大孙女,只见她专注于收看古装的电视剧,还是小孙子的提醒,才觉察到老人的出现。
老人并没有马上前往厨房去用餐,而是自行在茶几上泡上了一壶老茶,紧接着又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的,此时此刻祖孙三人欢聚在大厅里,感觉有种温馨的画面停留在大厅里。
屋子外面的毛毛细雨停歇了,在雄根的家中,那只大黄猫正遭遇不幸,呆在屋子里的雄根全然不知的,只是全神贯注地收看电视节目的。
大黄猫一不留神就踩到了丝滑的阶梯,慌乱中前爪来不及抓住,细绳穿过木梯的缝隙,大黄猫就这样被悬在半空中,系在脖子上的绳子没有打理好,越是挣扎越是缩紧,大黄猫全省寒毛竖起,嗷出了几嗓子,就再也叫不出声音来,四肢都还在拼命地挥舞着。
毛毛的细雨终于渐渐地停歇,这时有位贩卖小鸭子的中年男子刚好从源生的家门口经过,阿兰听到了吆喝声,匆忙地奔走出门探望。
“喂...!你这鸭崽子怎么卖呢...?一只多少钱呐...?”
“呵呵...刚出炉的...!价钱是一只三块钱的...!”
“呀...!这么贵的...!上回不是两块五一只嘛...!这次都涨价啦...!”
“那倒是...什么东西都有在涨价了...饲料涨价...这鸭崽当然也要跟着涨价的...!”
“是哦...!能不能在便宜点的...!”
“这已经是最低价的了...!”
正当他们都在讨价还价的时候,附近也有村民前来围观的,大部分都是中年的妇女,有的怀里还抱着小孩的。
阿杰的母亲也出现了,她还特意挑拣着箩筐中的鸭崽翻看着。
“诶...你这是什么品种的鸭崽,怎么看上去会比上次的小很多的...?”
“是呀...!是不是人工孵化的...?”
“没有啦...哪里还有的是人工孵化的...!”,鸭贩子客套地解释道,村民心里却都觉得这还就是人工孵化的,而且每只鸭子的个头确实都娇小了许多的,她们议论着都没有想购买的意向,那鸭贩子掂量一下此时的村民,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买不...不买的话,我也就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围观的村民一个都没有答话的,那鸭贩子只好继续前行。
“喂...!阿兰你家里还剩几只鸭子...?”,其中有位妇女问道。
“上回跟他购买了十只...现在只剩下七只的...都还没有长全毛的...!”
“呦...!不错嘛...!我家里的那几只都快死光啦...!刚买回家没过几天...!首先是被家猪吃掉了两只的...!”
“什么家里的猪竟然会生吃鸭子...有着等情况的...?”,阿兰惊讶地说道。
“是啊...!的确都是死在猪圈里的...!那鸭子就是从石头缝里钻进去的...家里人没看好...中午的时候又都不在家里...那家猪实在饿极了...傍晚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见到猪圈里鲜血淋漓的...只剩下一丁点的鸭毛...家猪的嘴里还在嚼着鸭子...!”
“太可怕了...!没听说过那家猪会生吃鸭子的....!下次最好要及时地喂饱它...!”
都说有家猪会吞食小鸭子的,阿杰的母亲还是能听出她们的谈话内容的,自从嫁到这个村子,到现在也已经七八年的光景了,还是能学到一些地方话的。
阿杰此时也带着家中的老母狗出门凑热闹的,怀里还抱着还没断奶的小狗崽,在场的村民都将目光转移过去。
“阿杰...你家又有小狗崽啦...你源生哥回来总会高兴的...!”,阿兰亲切地问候到。
“源生哥他什么时候要回来的...!还有小凤姐...应该是一起的...!”
“没有...!你小凤姐都是你大伯用摩托车载回来的...源生他得和大哥一同坐车回来的...你阿荣伯没有摩托车的...!”
“哦...!那回来的时候记得叫他来家里玩...!”
“嗯会的...!诶...!桂珍呐...家里的阿嬷身体还好吧...最近都很少见她出来活动的...?”
“...她最近就是记性越来越差的...现在就在家里呆着...!”,阿杰的母亲答话道。
“我说那就别将她关在房间里咯...!这老人要吃什么...就得孝顺点...!最近是梅雨的季节...!那水蜜桃还有杨梅的...也可以买点回家孝敬一下的...!”
“啊...!这个还是得等阿杰他大伯回家的时候...应该会有吧...!”
等到在场的村民纷纷地散去,届时就在雄本的家门口站着一位老人,正是阿辉的祖父,他手里捏着香烟就在那里观望着,阿兰也见到了,不过还有近百米的距离,这里的人都知道他老伴刚刚过世没几天的,还能赶上土葬的习俗,像这样突然的变革,村里的好多老人家都感到有些不愉快的,因为他们也想着死后能入土为安的,然而却要接收火葬。
不过会儿,阿辉的祖父就离开了,他这是要前往雄根的家里,父子俩都不晓得庭院中的大黄猫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等到老人推开院子的大门,第一眼就见到了有只大黄猫吊死在木梯上的,这回可把老人震惊了,他大声地呼喊着屋里的雄根。
“诶...!雄根呐...!家里的猫怎么都吊死啦...!你也不出来看看的...!”,说着他便匆忙地走过去,解开了缠绕在木梯上的绳索,将大黄猫捧在怀里,就在此时雄根也冲出了大厅,见到了瘫软在父亲怀里的家猫,愣住了片刻,然后这才凑过来探查。
“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断气了呢...?唉...养到这大的一只猫...竟然就自己吊死了...!我看下午就将他装进麻袋往山中树头挂去吧...!”
“咳...!你刚才都在里面吧...!最近村里死鸡死鸭的...还有死猫...!这是不好的兆头啊...!雄根...千万要小心点...!”
“嗯...阿爸,这个我知道的...!我想阿辉他回家的时候肯定会伤心的...!”
“那是当然咯...要是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还不都要闹笑话的...!”
雄根接过了父亲手中的大黄猫,感觉到它还是有点体温的,就是双眼睁得特别大,瞳孔缩小到一点乌黑的色泽,老父亲看着雄根伤感的神情,于是就递给了他一根香烟。
“好吧...既然家猫都死翘翘了...就别去自责了...你早上是不是就在厨房的屋顶晒谷子...!你看还有几只小麻雀在那里偷吃的...!”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家猫会吊死的...应该就是要去抓那些小鸟的...!”
“我看你还是养狗吧...!这狗比较不会爬上爬下的...!也不会偷吃家里的东西...!”
不久雄根将大黄猫搁在一旁,然后坐在石案上抽起了闷烟,也没说点什么,接下来他便朝着柴房那边取来一小麻袋,将大黄猫装进进去,然后在找个红绳系好麻袋口,掂量着此刻的重量,都说足足有五六斤重的。
大黄猫死了,远在县城的阿辉并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他还在大姐的照看下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