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奢笑得别有深意:“略有耳闻。”
赵相如见他面无异色,不由觉得此人心机甚深,她气定神闲道:“两位美人可都出自将军府上,将军怎的也未多留心?”
“王后说笑了,虽是我府上调教的,但到底是王后亲自挑选入宫,她们有孕,也是沾了王后的福气,微臣为王后感到高兴。”
赵相如虽是笑着,眼睛却是冰冷:“奢将军果然与本宫是一条心,只望将军不要忘了当日之盟,过河拆桥并非明智之举。”
赵奢含笑:“王后多虑,微臣万万不敢有负王后。”
“是吗?”赵相如起身,踱步到他面前,看着一身铠胄的赵奢道:“你倒是说说,如何不负本宫?”
赵奢不过是客套一下,言语间表表忠心,没料到她会直接问,当即愣了一下,随即笑开:“王后需要微臣如何做,臣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错,将军诚挚,让本宫感动。”赵相如绕着赵奢转了两圈,忽然在他面前站定。他比她高了不少,让她隐隐有种压迫感,令她心中十分不悦。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若是本宫让你弑君,你可敢?”
赵相如声音虽小,却冷硬狠绝。原以为赵奢听到至少会大吃一惊,却未想到他依然一副笑脸,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道:“若真是王后所托,臣自当尽心竭力。”
此话一出,倒轮到赵相如吃惊了。她虽然想除掉赵王,但到底只是心中想想,弑君一事事关重大,风险极高,一不小心性命全无。她已经是王后了,赵王身体也不好,若是熬上两年说不准赵王也就挂了,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但是她此刻说出这话,一是试探赵奢对自己的忠诚,二是自己确实起了这个念头。历史上,赵惠文王在位时间极长,赵相如真怕他如历史所言,精神焕发,一口气活了个五六十年,那赵国就只能衰败下去,而她则是回归无望了。
想到这,赵相如面上严肃:“你可知道,本宫要你做的,决计不只是承诺这么简单,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谁都会。”
赵奢看着王后一张艳极的面庞,婀娜的腰肢,没来由舔舔嘴唇,口气恭敬道:“王后,微臣有一计,可助王后心愿达成,不知可否屈尊一听?”
赵奢示意王后靠近自己,要附耳商议。赵相如见他态度突然恭敬觉得有异,想他到底不过是贵族家的庶子,即便进了军营没有兵符也不算掌控了军队,于是不疑有他,往前挪了两步,凑近了他。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人用大力揽住,刚张开口,还未惊叫出声,自己的嘴便被另一个柔软炽热的唇给堵住,只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听起来如同幼鹿,楚楚可怜。
赵相如霎时呆住了。眼前的人还是赵奢么?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此刻却是异常邪佞,浑身散发着霸道的男性气息。
赵相如眼眸渐渐清明,其实她很想给这个登徒子一巴掌,但她并没有亲手打人的经验,也下不去手,何况以赵奢的武力,自己未必能动他分毫。
只是他何时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还是此人根本就是贪图女色?
她心中不由冷笑,此人胆子倒是真大,依仗自己有一副好面皮和些许势力,竟也敢提这样的要求。
不过定下心神后,她决定先暂不追究自己吃的大亏,曼声道:“将军出身贵室名门,自是不缺女人,不知怎么看上本宫这个有夫之妇?”
赵奢见她并不十分排斥,虽是受了惊吓,却能镇定自若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暗自佩服,嘴上还是一贯的调调,不疼不痒:“微臣早已仰慕王后天姿,恐不得亲近,直至今日方一偿夙愿。王后若是首肯,微臣愿意尽心辅佐王后达成心愿。”
赵相如听了赵奢的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换取他的支持!
她心下不禁冷哼,且不论她是否愿意,只看赵奢此人心思难测便教她无法相信他的话。
“不知将军何来如此自信,怎么就担保一定能让本宫得偿所愿。”
“王后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姚夫人一事,若非微臣全力襄助,王后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一击即中吧。”
赵奢的话带着隐隐的蛊惑,赵相如不禁有些动了念头。她原先并不是个开放的人,甚至有些保守,与段奇恋爱多年也只停留在亲吻拥抱。很多见过他们一路走来的人都不相信他们还那么纯洁,只是二人自己清楚,他们希望对对方负责,想把最美好的回忆留在新婚那日。
谁知段奇车祸离世,而她也沦落到战国做了别人的王后,原想守住一己之身,暗自筹算回到自己的时代,谁料出使途中竟然遇见鬼方人……
想到这,赵相如一时心中纷乱,鬼方人是自己最不愿回忆的过往。此刻她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了公孙启清俊的面容,又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到底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既然身体已经破败,不如留着这残躯为自己回去铺平道理。若是身体真能引得赵奢为自己诚心效力,也许并非坏事。秦太后不也是如此?何况战国时并没有后世封建社会的条条框框,秦太后甚至为义渠王生了两个儿子,秦王也未曾过问。
只是这样,自己不就是甘心与赵奢做一对别人口中的奸夫****,自甘堕落了?太子若知道,还能容下自己?那****在迎接自己归国途中,曾有意无意告诉自己后宫有美人有孕,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赵相如总觉得这个少年不如看上去那般单纯。
可是若是能回去,别人如何评价又怎样。只要自己扶住太子登上国君之位,便可以离开此处,若是能得到赵奢的帮助,必能事半功倍。
她觉着若真能如此,自己不用再在此处煎熬了。在这个世界待了快两年了,她时常会想起父母,思乡之情非游子不能体会,而自己的失踪,会给年迈的双亲带来多大的打击她更不敢想,唯有早日回去,才能让二老放心。
不过赵奢此人深不可测,赵相如看不透他,也不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手段能够压制住他。他想要的若只是自己的身子还好说,若是图谋其他,自己岂非与虎谋皮?眼下兵符刚刚到手,若是她真能大权在握,也不畏惧他一个赵奢了。
只是短短的几息,赵相如便已想了许多。
赵奢见她垂眸,便知她在思考,也不打扰,静静地看了会儿,等待她的决定。
只见赵相如突然一笑,嫣然无方,倒让赵奢看得心头震动不已。她道:“奢将军说得倒好,当真是仰慕本宫——还是想借本宫的手,窃取赵国?!”
说到最后,赵相如声音渐渐冷硬起来,赵奢也不怕她质问,“王后倒真是多心了,微臣即便窃国,又如何能统辖号令?平原君与廉将军又如何肯坐以待毙?必是要扶植太子的。”
他又凑近赵相如,在她耳边悄声道:“微臣所求,不过王后一人耳。”
吐字的气息喷在赵相如嫩白敏感的耳朵上,她觉得微痒,霎时红了耳朵,下意识的缩了缩。
赵奢见调戏得差不多了,笑得像个狐狸似的收了手。赵相如等平静地差不多了,才看着赵奢的眼睛,赵奢实力不弱,现在她还需要他的扶助,若是此时翻脸恐怕不好,不若虚与委蛇,拖上一拖,再做决断。
赵相如微一颔首,接受了他的条件。
其实此刻赵奢还是比较高兴的,虽然他的目的并非是王后,但是这个女人也是自己感兴趣的,算是垂涎过一阵子,眼见到手,自然心情大好。
而赵相如则在想着既然答应了赵奢,两人的结盟应当更加巩固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也该好好筹划如何利用这个人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赵相如只让赵奢先做出些举动来表明心意,赵奢应下,这才散去。
赵相如走出帐外,不远处庞澈似已等了许久,见她出来,立即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庞澈,随我去狼军看看。”
“诺。”
跨上马,赵相如拉着缰绳拽着马头转向道:“你可觉得狼军人数太少?”
庞澈面无表情:“若做私兵已然足够,若做军队,自是太少。”
“可否再补充些人?”
“若从军队中调取,恐怕不行。上次选取是有大王恩准,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赵相如点头,“确实,从军卒中选取狼军士兵虽可免去基础训练,但论拼杀果敢仍有不足。不如从各地孤儿中挑选一部分,从幼时进行训练,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