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马三坐在自家门前的石条上,他心里可真是懊丧极了。让马平出马是他马三一手操办的,此前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因为这老汉可是有身架的人物,不是谁都可以请动的。尤其是要让老汉去触犯全村人的共同利益。马三在办这事时碰上了麻烦。马平倒还挺上心,可他的两个儿子可精灵着哩,死活不让他们老子出头露面。原因也很简单,老爷子老了,脑子也不够使了,担不了重担子。最后是马三死磨烂缠,连哄带骗,才偷着让马平老汉冲上阵来。可今天还不到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可真是令马三失望啊。现在也不知道树底下是啥情况了,马老汉真个是老了啊,当年的口才和魄力一去无存,竟还让刘老四老婆唾了一口!
这时候张社大摇大摆地晃了过来。马三本能地转过身去。他太看不上这个花花公子了。
“马家哥,这下子可出了大事了!”
马三突地惊了一下。他猛然转过身问:“出啥大事了?”
“你倒好,半路开溜,留下个马老汉让人作贱。他经不住折腾,这会儿估计已经踏上了进阎王殿的路了!”
马三惊了一身冷汗。
你还别说,这张社的嘴还真是个乌鸦嘴。马平老汉在送往乡医院的途中就咽了气。临了连个话儿都没留下。这下子马三可就惨了。你想想,马三背着马平老汉的两个儿子导演了这场闹剧,并且出了人命,马平老汉的两个如狼似虎的儿子能干吗?他们不干了。两人不但找刘老四一家的麻烦,还来找马三的麻烦。马三这回可真是运动员犯法,跑也跑不掉了!马平老汉的两个儿子意思很明显,老汉让人作贱死了,谁干的,让谁赔命价。命价的算法嘛,马平的两个儿子说,他老子马平还要再活三十年,这是东村的半仙苟师算的,三十年,一年少算点,算上两千元,一共是六万元。这六万元刘老四和马三直接“谋杀者”各掏一半,也就是说,马三要付给马平两个儿子三万元整。马三傻眼了!
这时候的马三,真是茶壶里煮臭饺子,满肚子的坏水倒不出来。他想不通事情咋会变成这样子。这之后,马三外出到他一个远房亲戚家避难去了。我惹不起,还能躲得起啊!马三想。这下子还能进一步反思一下,下一步棋还得走,不能因为噎着了而不吃饭了呀。但马三没有想到,他这一走,竟成了派出所“通缉”的对象。整个柳河都传遍了,马三联合刘老四逼死人命,犯了大案,成了逃犯了。乡庄里的事情就是这样,虱子大的事可以说成狮子大,你马三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啊。而事实是,刘老四让派出所人叫去问话,刘老四说,那马平老汉是马三哄上去闹事,致使马平老汉气极而亡,与他刘老四没有太大关系。况且,是那马平老汉先动手打的他。为了弄清事实,派出所到处找当事人之一的马三了解情况。这个中缘由马三当然不清楚,出了人命,马三心想咋也逃不了干系。再者说,要让马平的两个儿子抓住,可就没他马三活的命了。
所以,马三打定主意要在外边躲下去了,观风而动嘛。
就在躲难的这些日子里,马三对这两年的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遍。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柳峡这两年之所以乱成一锅粥,原因就在于出来了李木匠这个人,就是这个李木匠败坏了庄风,带坏了民风,把个柳峡弄得和他的磷肥厂一样,臭不可闻。
现在,马三义不容辞就要成为扭转乾坤的救世主。他心里充满了幻想,胜利的情景在他眼前晃悠,让他内心被亢奋的力量撞击着,充满快感。可是这虚幻的快感怎么才能变成现实呢?马三想来想去,突然有一天眼睛一亮。张社啊,张社就是最好的人选,冲锋陷阵总得有个人去牺牲,否则怎么运筹帷幄呢?可是,怎样利用张社又成了马三面临的一大难题。
唉,生活啊,继续下去怎么这么困难啊!
九月的天空,艳阳高照,空气里充满了腐败的味道。这令马三有点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