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在寄心院待了一段时间,闲得快要发慌了。沈溪言很少在家,回来以后通常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充其量就是替他冲个洗澡水,洗几件衣裳。是以,她如今的日子过得比从前还要滋润。
她闲来没事,索性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上次见大少爷的鞋子破了,便比对着大小给他纳了一双新鞋。
这天,沈溪言从外边回来,见阿绣在油灯下坐着做针线,凑过去一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双男人的鞋子,正在做最后收线的工作。
他微一愣,挑眉问道:“给我做的?”
阿绣点点头,“奴婢上次看见少爷您的鞋子有点破了,白日闲来无事,便做了一双,您试试,看能不能穿?”她正将最后尾线收好,拿着鞋子蹲下,“少爷,您抬抬腿,奴婢给您穿上。”
沈溪言愣了下,依言抬起了右脚。他其实不太习惯这样,他从小就不喜欢有人伺候,衣食住行从来不假手于人。第一次有个女人替他穿鞋,那小小的柔柔的双手触到他的脚背……他心尖一颤,突地想起今晚听的艳曲,浑身遭电击似的,猛地后退……
阿绣一愣,“少爷?鞋子还没穿好……”
鞋子被挂在沈溪言脚上,他索性踢掉,“以后
再试吧,去给打洗澡水来,我乏了,洗洗就睡。”说着就进了内室。
阿绣看着那只被沈溪言踢远的鞋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鞋子她做了整整一天呢……
她蹲下身将鞋子捡起来。少爷不要,她拿回去给弟弟穿好了。她做的东西,也只有弟弟当宝贝似的爱护着。
她将鞋子收进自己柜子里,跟着便打洗澡水去了。
“少爷,水兑好了。”阿绣站在屏风前面,对着书桌前正在写字的沈溪言道。
沈溪言“嗯”了一声,道:“你出去休息吧。”
“是。”
阿绣出去以后,沈溪言才脱了衣进到屏风后面。
他身子渐渐沉入水中,温暖的水浸进毛孔,水珠子凝结在他陈旧的伤口上,滑落不掉。
他从来不要任何人伺候他洗澡,亦从来没有人完全地看过他的身体。他身上的伤,纵横交错,几乎没有一处好的。他自己都不敢看自己。这么多狰狞的伤疤,将来若是娶个媳妇儿,会被他吓坏的吧?
思及此,他自嘲的一笑,娶哪门子的媳妇儿啊,像他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是奢侈。
沈溪言第二天又早早地出了门。阿绣在他一这边这么些日子,仍未摸清他成天在忙些什么,当然,她也没有什么兴趣打听。
这天,阿绣被沈夫人叫过去,本以为夫人是要问她大少爷近来的情况。谁知没等她说,夫人已经恼怒地将她骂了一顿。她被骂得一懵,半晌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我把你弟弟接来城里,派下人伺候他,请先生帮他辅导功课,你呢,你答应我的事情为何不做好?”
“夫人,奴婢……奴婢不懂您的意思。”她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去了少爷那边,也尽量地伺候他了,只是他自己不太需要下人而已。再者,他不碰自己,难道还要她上赶着往床上送吗?
“我派你过去,就是要你想办法栓住他的,你倒好,这过去没多久,他往春香阁跑得却是越发频了。阿绣,我一向道你聪明伶俐,怎地在此事上面如此不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