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新凉低下头继续吃糕点,装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她易容术高明,装傻的技术也不差。要不然,怎么能够次次逃过别人的火眼金睛?
“你今天见了时儿对不对?”韦风任轻声问道。
“恩,他买的。”温新凉指了指桂花糕,笑了起来。
“你喜欢吃,就叫舞晓去买,以后不要见他了。”韦风任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脑袋,轻声说道。
被人戳中雷点,温新凉缩了缩头,小声问着:“生气了?”
“没有生气,只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不要接近他了。”韦风任声音微沉,好似在威胁一般。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就是了吗?温新凉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不动声色,佯装明白了,连忙点头。
韦风任的恼意,一点一滴,温新凉都能够感觉得到,这和她以前关注韦风任时候的感觉截然不同。这张脸,虽然不一定是万能的,然而,对韦风任却足够有效。
“好了,你先休息吧。”韦风任说罢,喊了舞晓进来。
上床之后,温新凉不多说话,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但她没有忘记,在刚才喝的茶水里有安眠的成分在。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以前也有过,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
温新凉的体质对药物很敏锐,不过,因为舞晓就在身边,所以她必须得喝。只是,在进入被窝之后,她立刻点了自己的穴位,保持着全身的酸痛感,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熬到对方有动静。老实说,这么干的时候,她自己也很为难,明明有办法解脱,却不能。有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她做这些的时候,有谁为她想过吗?没有。
从认识韦东时开始,温新凉就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了,只是一直没有人将这种直白的话告诉给她过而已。
子时左右,温新凉的房里果然来了客人。
先响起的巴掌声,差点没把温新凉吓出个好歹来。
“我吩咐你的事情,你都已经不记得了吗?”是韦风任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牛头马面,阴沉得骇人。
“是奴大意了。”舞晓应道。
“派人盯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池,你知道该怎么办。”
“但那是少庄……”
“无论是谁,如果要挡路,就除掉,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韦风任冷声问道。
“奴知了。”
“立刻去安排。”韦风任淡淡又道,“还有,大夫怎么说?”
“小姐的病怕是治不好了,听大夫的意思,小姐的病时好时坏,很可能是与小姐以前经历的事情有关系。”舞晓说道。
“治好她。”
“是。”
听见韦风任决绝的声音,温新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哪怕是亲生儿子,只要背叛了,就会遭受到那样严厉的惩罚。对于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要是换成其他人,又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温新凉想要帮着韦东时,但在这个情况下,她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她是韦东时的谁呢?谁都不是,那她干什么还这么拼命?
现在走,是不是还来得及?解开穴道,温新凉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进入梦乡,她没有办法把韦风任对舞晓的命令当成是单纯的谈话,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韦东时一定会去查。只要韦东时查下去,就一定会犯到韦风任,也就意味着韦东时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积压下那种想要多管闲事的心情,却在这个深夜,不停地冲动爆发了。就算温新凉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不管不顾也没有用,一旦碰上韦东时,她整个人都会变得急急忙忙,根本连思考的功夫都没有。韦东时这个人都快变成她的软肋和死穴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温新凉朝着要糕点,舞晓无可奈何只能找人去买。
温新凉自认为她没有什么特长,唯有一点,那就是演戏的功夫无可挑剔。
在舞晓吩咐手下的人做事的时候,温新凉假装小憩着,听到韦风任打算对韦东时有所动作的时候,她的眼皮都跳了一下。
在舞晓看不见的时候,温新凉找了机会写下告密的字条,藏在了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打算找时间递给韦东时,帮助他逃过劫难。
晚上洗过澡,温新凉一如往常准备早点歇息了。可就当她准备睡下的时候,门突然就被人撞开。
温新凉望着大步流星走来的男人,心中有过一丝恐慌,不过,她还是扬起笑容,问道:“怎么了?”那淡然的笑容,如同往常,没有多少的变化。
“你应该清楚你都知道做了什么。”韦风任说道,冷冷一笑,“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我那个懂事的儿子吗?”
“什么意思?”温新凉侧了侧脑袋,看似无辜天真地问道。
“啪”的一声,韦风任从怀里抽出字条,直接扔到了温新凉的脸上,恶狠狠地骂道:“我虽然清楚,那女人早就死了,但我仍然想着,既然你到了我的身边,应该就是老天爷可怜我吧。没想到,你的这张脸始终都是骗人的。”
温新凉的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字条,那正是她写了准备转交给韦东时的!这下子,她可装不下去了,因为知道韦风任的手段,所以脸色苍白,所以整个人腿脚都发软了。
咽了咽口水,温新凉心不在焉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得?”
“漏洞百出,没有不知道的可能****?”韦风任笑道。
温新凉抬起头看着那男人嘴角的笑容,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韦风任太可怕,不是她能够应付得来的人,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去做了,甚至做到了无懈可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老实说,被韦风任这么出其不意地逮到,她确实吃了一惊。
“让我死个明白,如何?”温新凉愣在原地半天,忽然开口问道。
“想法很好,反正你也跑不掉了,我倒是不介意慢慢告诉你,你错在了哪里。”韦风任简单明了地说道,“大夫把你的脉象和我形容了,你虽然做的很好,不过,你应该是没有学过医术随意点了几个穴道吧?所以每一次的脉象都不同,但却一样都是混乱的类型。可最重要的是,吃那些药,你的病不可能得到缓解。”
“什么意思?”温新凉蓦地瞪大眼睛,诧异地问道。
“一些苦味较重的中药罢了,根本不是按照药方开的,又怎么会有作用?”韦风任瞥了一眼,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原来如此。”温新凉的声音略显无力,她抿了抿唇瓣,最后却只留下一声长叹。
对于韦风任的做法和想法,温新凉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韦风任的为人,她已经一再领教过。他说的无人阻挡,她同样经历过。韦东茂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整整两个月多的时间,原来韦风任一直都很精明,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的这张脸。温新凉心中想着,忍不住苦笑,她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太过放心了,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没想到,时儿还能找来和她这么像的人。”韦风任冷笑着,“要不是你有所动作,或许我会留下你。当然,你现在也还有选择的机会,要么老老实实地待着,要么跟他一样被抓住。”
“恐怕,被抓住把柄的人是你吧?”温新凉扯了扯嘴角,笑出了声,“我说呢,为什么平时你和舞晓吩咐事情从来不会在我的房间进行,昨天却在这儿说了。还有舞晓,明知道我在场,却就在旁边吩咐刺杀少庄主的一切事宜,这都是你们在做戏。”
“做戏吗?”韦风任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说更多的废话。
温新凉一直在等后文,可随着时间流逝,屋内却依旧沉静得可怕,就在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吩咐得事情都是真的,她现在被抓住了也是真的。
颤抖着声音,温新凉仔细琢磨了会儿,轻声劝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小公子已经惨死,难道你连他都要杀了吗?”
“儿子?我是想过好好把他培养成继承人,但他既然不想要这样的机会,我为什么还要给他?想要做雪域山庄继承人的不少,我也不一定非要从我的亲生儿子里找。”韦风任冷冷应道。
“你疯了!”温新凉扬声喊道。
“疯了的人恐怕不止我一个吧。他在做什么,你也应该清楚。”
“那是因为你杀了他的生母在先!”
韦风任猛地回过头,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才笑道:“看来他很信任你,要不然,怎么会把这些事情都和你说了。”
温新凉全身发冷,有一股冷气直接从脚底侵袭到全身。她怎么想,都觉得韦风任是个疯子,用饿狼来形容他都已经不能凸显他的形象了。
韦风任本来打算要离开,忽而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又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已经明白了那块玉是从何而来的了。”
“劫走朝廷贡品,您的本事可真不小。”温新凉话里带话地讽刺道。
“你要这么和我说话,我也不能拦着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句,别把我逼急了,要不然杀他的行动提前,你也一样会被对付。”韦风任笑了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韦风任离开房间,温新凉真的是腿软到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她不是听出韦风任的意思,他满口的仁义道德,全都是骗人的,说到底,就是为了他自己而已。
温新凉想到的最直接的阻止韦东时死亡的办法就是刺杀韦风任,古往今来,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也是最不用动脑筋的。此举的方便之处就在于,一旦争斗的一方出现任何意外,再有争斗就显得毫无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