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冬季,地里的农活不忙。
于是,在阿喜的狠心逼迫下,她骑着家里的二八大铁驴车,弄大筐挂上,喝起了破烂。
“有破烂的卖,有破烂的卖!”
这一声声不足三十岁的她发颤的吆喝,将村子所有的人们都震惊。他们从此便知道了,不足三十岁的漂亮女人成为了‘有破烂的卖’。
自此人送外号“破烂西施”。
一天,二哥受了母亲的怂恿,便想一路尾随着她是不是真如母亲所述,把卖破烂的钱都揣了起来,偷偷邮寄给了远在张家口的老母。于是,他蹑足了脚跟跟踪着,一直跟到了废品站偷偷盯着交易完了后,又一直跟着在后面走街串巷十里地,也终于没有发现任何钱数的不对劲儿和诡异的行为。
满满两米高大筐的破烂,卖了整整13块2毛。
到家里,把钱如数交给了婆婆后,婆婆又以馋、懒为由,让她夜里1点钟之前别想睡觉,从大队那里领来手套活计,让她夜里要缝制出十副手套。一副手套的加工费是一毛五,十副手套就是一块五,婆婆不停在嘴里细算着账目。
夏季来临,二嫂在地里忙乎农活,一块布头缝了裙子,干了几个小时之后,忍不住撩起裙子扇了几下风,便被婆婆和儿子告状为,勾引男人不守妇道的象征。于是,那一天在玉米地里,她又被阿喜痛打,瘸了好几天。
白天干了一天地里的农活,晚上吃了一顿饭,还要让她挎上冰棍箱子,到处走街串巷,不停吆喝着:
“冰棍,冰棍。”
这一声声的吆喝,又一次震惊了全村。
婆婆又让儿子去监督,她是否把卖冰棍的钱,都邮寄给了远在张家口的穷娘家。结果没有看到邮寄,倒是逮住了她正在一个角落里,偷吃半根化了的冰棍。
从此婆婆一下子便有了确凿的证据,确实又馋又懒又是小偷。
婆婆似乎也总怕每天都说着同样的诅咒,观音菩萨听到会感到厌倦。于是,每天跪倒在菩萨前,又有了诅咒的新一条。在忙完了农活和卖冰棍,又到了场光地净冬闲的时候,她每天走街串巷接着不停吆喝着:
“有破烂的卖!”
结果听说在冬季的一天,北风呼号,那一天,她真的被丈夫捉到,往家里面邮寄了5元卖破烂的私房钱。于是,那天夜里,便在婆婆的怂恿下,又被阿喜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打完一顿后,她居然在夜里,身披着那件结婚时购置的破旧呢子大衣,趁着大风雪,离家出走了。那一夜,她脚穿雪地鞋,一步一踉跄,从村子里走出,向着她十八岁来时的那一条道路走回去。那里,便是她跟着媒人来时的同一条路。
她想出了村子奔向那里,她想寻找回去的路。她从十八岁从那条路过来,经历了十年,她已经受够了,她决定离家出走,她决定反击。
在那冰天雪地的夜里,她走在通往河西务那条千米宽的冰雪运河河床上,便被连打再冻昏倒在了那里。昏倒了过后,她被一个餐馆好心的、早起给餐馆上菜的大爷救起到了一家饭店。等苏醒过来了后,那家饭店的女老板认出来了,她就是去年喝过酒店破烂的那个“破烂西施”。
接下来,好心的饭店女老板便同情着这个破烂西施,收留她在饭店里打工,后来她成了饭店那里一名,干活最麻利最快的模范员工、
但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被阿喜打官司告状喊回来,但她又偷着跑回了餐馆继续当服务生。
时隔两年,夏霏便考入了大学,从此家里的事情听说的少之又少了。
再后来偶然想间,她忽然又问这母亲二嫂的状况。
母亲最后学不上来了,夏霏便又去问在乡下教了很多年书的大姐。
大姐说:
“二哥说,那女的又馋又懒,那女的不是当餐馆的服务生,是涉嫌乱搞男女关系。于是,最后把她离婚了。结果,她回了张家口。回到了张家口之后,被村子里中学时暗恋她的一个爱好体育的男生娶走了,再过一年她居然为人家生了个白胖的大儿子。造孽!在这里给阿喜怎么就不生儿子?因为不生儿子,遭了那么些罪啊!阿喜离婚了之后,又过了很多年,也娶了一个半截子拖儿带女的老东北姐。更为离谱的是,等阿喜母亲近几年死了后,这东北姐整天在家里横行霸道,说臭揍一顿阿喜就臭揍一顿,阿喜见到专横跋扈兴风作浪的老东北姐,便老实的被打,而且很认头。真是一还一报,但是却时常不知还了谁又报了谁。”
这一夜,面对着大姐接的这一个电话,面对着大姐过去对他们这几个人的评价,夏霏又如此心潮起伏,木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可以说这一夜脑子走马灯一样,躺在大姐女儿的小床上,她一夜都没有睡好,或许根本就是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