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妈妈在一旁大声喊着:“老家伙啊!你去哪儿了?一桶猪食都活好了,还不赶紧去喂猪!”爸爸听了,赶紧扭身去了冷灶台处。妈妈在院落靠西墙草棚子旁边的冷灶火大锅里依然往外舀着水。爸爸拎起热气腾腾一大桶的猪食,向着猪圈方向走去。
猪圈门子一打开,那两头黑猪像两个大黑球滚了出来。
饥饿的它们连头都不抬,便将大长嘴浸在猪食槽子里,“咚咚”很有节奏感震颤着身子,一顿一顿起伏着嘴巴和头部快乐吃着食,那大耳朵永远遮挡着它们的眼睛。让夏霏觉得,已经养了八个月的猪,具体它们长什么模样,真还没有弄清楚。
这些猪食,都是妈妈专门用草面子掺乎些玉米面加些开水,搅拌活制而成的,因此它们特别爱吃。
此时,在不知不觉中,右边的黑猪过了边界。
另一头猪便恼怒地声嘶力竭般尖声叫后,用大嘴巴奋力拱着,并高高扬起、左右轮着甩着…,连大耳朵都会被猛然掀起来…所有举动,似乎都是在厉声呵斥警告着。如果哪一头猪再不听话或者不长记性仍然过界,那就会惹来第二轮更为激烈近似于厮杀……有可能两头猪你咬我、我咬你。最严重的一次,记得是两只猪、因为争食抢食而引起争吵,有一头厉害的居然将另一头猪的大耳朵边儿都给咬破了。
随着它们不停地起伏着快速吃着,爸爸一边看着猪,一边又在大桶里舀了满满一勺,还不停地找机会在它们的嘴边、或者两只猪头部之间的大耳朵空隙处,伸进去长长的勺子悄悄倒着猪食。
如果再发生新的一轮因误会抢食、而又跳起脚来的争吵,那么爸爸就会抡起大勺子、在最疯的一头猪头部。“砰砰砰”猛力敲打几下子,再不听话便会连续用力敲。
在重压之下,它们立竿见影就会老实了许多,而且一直保持安稳不再情绪化,不再闹误会了。它们踏踏实实吃着,嘴巴安分守己在空了的猪食槽子里转着圈,乖乖舔着草面渣滓还有渗在边沿之处的小点儿汤水。哪怕是在边沿之处只差最后一口,它们也全然不会放过去。
这两头猪对待吃的那种认真细致执着态度,真令人叹服叫绝。
二十分钟后,便吃得差不多了,饱饱的它们忽然间不进了猪圈,屁股先着地,“轰隆”一声,那二百来斤重的大黑猪,便对着暖暖的太阳光,卧在了那两大株桑葚树下的不远之处,顺势倒下了。
爸爸便赶紧走过去,取过来猪圈门子上所留猪圈气眼之处,平放着的断齿木梳,挠了一只猪紧挨脊梁背的侧处几下,那猪便应声更加倒地四平八稳平躺着。随着挠的次数增多,它们居然很习惯将四条腿轻抬着,展开着,不停调整着,似乎充分配合着大人给它挠痒的大好机会。
似乎也能体会到养它们的主人,有多么的喜爱它,有多么的宠爱它……
倘若光在中午阳光下去忙乎一头猪的挠痒,忘记了另一头猪,那么另一头猪便会忽然间抬起头来,隔着那永远掩藏在耳朵边儿的两只小眼珠儿,“嗯嗯”叫着……直到主人用渍满油泥断了齿的木梳子再去挠几下它,它便也和那头猪一样应声倒地。所有这些,令夏霏难以置信,面目长得那么丑陋的大黑猪,怎么也知在主人面前撒个娇、争个宠。
轮番被挠上两遍痒痒后,它们这两个家伙才懒洋洋在主人的催促下,晃晃悠悠依然不肯离去。如果再不听话,爸爸就飞起几脚连续踢他们几下。它们一见被踢了,这才“嗯嗯”两声,知趣而又乖乖向着猪圈门子方向真地走去。
倘若再看见有回头的,爸爸如果不又抬腿再补上一脚是不算完的。只有如此,它们这才没了什么念想,真正一下子卧倒在了属于猪的乐园里。顺着墙边一躺,肚子溜圆的它们你倚着我,我倚着你暖暖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