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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好,就这样吧!稳妥点便稳妥点,反正我等也不缺时间。”劲装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下一刻,轻描淡写地挥了一挥手,手中便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青蓝色光点,凌空幻动,写出了数道笔画,“西二·北三·东五·南十七,残蛇阵,蚁行序,启!”
光点是一枚符。
话落一闪而没,便如流萤,没入了虚空,不见了踪影。
随后,不过七八秒……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其后便又接了一串剧烈的爆炸,震动了整个大地与山川,“轰轰轰轰轰轰……”
那是无数冲腾的蓝色雷电,从地下爆裂了开来!稀稀落落,大致呈一个巨大的环状,分布了百里地界,照亮了无限宽广的夜色。有的联结紧密,有的相距遥远,有的同时爆裂,有的前后相错,竟全无定准!
一瞬间,罡风呼啸,群兽震怖,哀哀惶惶,便如末世临!
试问人在其中,孤立无援,只知逃遁的远方,四面八方,尽是全然不可预测的致命杀机,又会如何选择呢?是继续前行,还是退回原地?
思及此间,便如当面看到了那三人走投无路的哀怖与惊惶,奎刍不惧狂风拂面,望了望潭边,又望了望树林,拿刀指着某个方向,则就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靳兄,你说还有几息,那三个逃跑的蠢货,才会知道外头雷阱遍布,而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后仓皇失措地跑回来,摇尾乞怜?”
劲装男子负手而立,只是挑了挑眉,哂笑却不答。
奎刍于是便又接言道:“嘿嘿,我赌不超过五十息!”
说着,笑容不减,他便促狭而好笑地念起了数字:
“一!”
“二!”
“三!”
“四!”
……
“三十四!”
“呼哧呼哧呼哧……真是……这可真是……累死我了……”一阵痛苦得接不上气的喘息,打断了奎刍的数数。
满头蓬草,一身木屑泥迹的闾严,终于是又回来了,但模样却极为可笑,又极为狼狈,就像滚了一遍草丛,又滚了一遍泥潭,并被人群殴了似的。衣服破破烂烂,一堆难看的豁口,身上皮开肉绽,到处都沾染着血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样子,衬着那浑身大汗,更宛如一条累瘫了的狗,刚进行了一场长途拉练,嘴都闭不上,脑袋耷拉着,还必须用舌头来额外散热。
他仍旧是抱着二女,不同的是,恢复了一点力气后的葵司与荥空,这时候是站着的,差不多相当于被他搂着,双双靠在他肩头。只不过形象又大相径庭,葵司安安静静,但面色苍白到了骨子里,像是大病未愈,荥空则正常了许多,面色红润,神情娇怒。
而奎刍见他如此愚蠢和狼狈,又哪能不笑?
“磔磔磔磔磔磔……”先是低声的笑,然后笑声渐大,很快便成了一阵像夜枭般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逞英雄之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卵德行吗?之前白费力气,之后自蹈死路,你说你是白痴呢?还是蠢?”奎刍停下了笑,无比讽刺地问起了闾严。
闾严不回。
劲装男子却笑着附和道:“呵呵,我看既是蠢,也是白痴,更是一个窝囊废。堂堂一个大男人,无力救人也就罢了,居然明明都已经跑远了,还能被两个女人拗回来。”
闾严仍然在喘气。
葵司和荥空的眼里,望见奎驽犹酣战不休,身上伤口无数,血流亦满地,却瞬间噙满了泪。
于是奎刍顿怒:“又是这等无视,你真以为你有狂妄的资本吗?先前不照样是逃得惶惶不可终日,像条死狗一样,被吓破了胆?如何?还不是被我们逼回来了?”
“小子,记得我说过要宰了你吧?”面容转瞬狞恶,杀意凛然,奎刍便执着一把开山刀,远远对着闾严的脑袋,道起了最后的问语。
——就如死神,在宣判着凡人的死刑。
闾严抬头,冷然对视,终于是说了一句话:“聒噪!”
劲装男子也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便又摆起了手:“确实聒噪!奎刍,快些杀了吧!一只注定该死的蝼蚁,用不着那般多话,直接杀了便好。接下来的事,那只小猫儿任你怎么玩,葵司此女也不例外,就是当场扒光,一王二后,我也随你,只望你快些便好。反正你魁谷的事了结了,我也好回去拿回剩下的那一部分。”
“坏蛋!”荥空回过头来,立时就狠狠地瞪了过去。
“无耻!”葵司也是气得发癫,直接就在闾严的怀里,开始了颤抖。
奎刍却眉眼带笑,喜不自禁,拱手便又施了一礼:“哈哈,那这便多谢靳兄成全了!”
“勿用客气!”
“嘿嘿,小子,说要宰了你,就一定会宰了你!这也是你自己找死,竟敢襄助葵司这个贱人,怪不得我!”谄笑笑完,面向闾严时,奎刍便又开始了狞笑,无限的自信,膨胀得充斥了他的整个心胸,一步一跃,便像个养猪自销的屠夫,在猪圈里,琢磨起了应该先杀哪一只猪。
屠夫杀猪,自然手到擒来。
却不知,到底又是谁狂妄?
闾严一手搂一女,冷冷视之,蓦然也就是一声冷哼。
旋即,便是一股气机,忽然间冲霄而起,惊起了万丈云涛:“轰!”
——就如鲸鲲化鹏,扶摇直上!
——那天上飘来遮盖夜月的云海,甚至都被猝然撕出了一道口子!以致明轮侧目,如瀑而灌,漏下了无边的亮色!
“开……开什么玩笑?!!”劲装男子乍然色变,就如白日见了鬼!
“不可能!!!”奎刍也是一声惊叫,当即就扯破了喉咙,双眼满目的骇然,心脏更为之一悸!
而同时同刻,则只见一道虚幻的水色波澜,凭空生在了闾严的脚边,然后闾严便失去了踪迹。接着,风声轻啸……奎刍想动,便就已发现动不了了,手脚失去了控制,眼前更已弥漫起了无边的黑暗:“你……”
“老子实在不喜欢杀人的时候先废话。”
“砍了脑袋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也不知尔等为何如此幼稚?”
——闾严持着神魔一般的黑槊,刹那一闪,便出现在了他的后头。
槊锋有血,顺刃而落。
而其淡淡话落,声冷而讽,则也立刻便有一道亮丽的血线,迅速延展了开来。然后,便是一腔滚烫的血,将那颗断了连骨,却犹自双目暴突的头颅,猛然冲起了数丈之高!
“咚!”
目光落地,此人却是至死犹不瞑,难以置信到了极点,茫然不解,也后悔不迭。而那断口之处,则是过了数秒还仍有灵流喷涌,血流如注,仿若也在为他送别,又或是……嘲其目不见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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