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阿铃后来也悄悄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苦恼之中。她想爱却不能爱,真是糟蹋人!
后来,我才知道铃姐的心是怎样碎的。
这是一个雨后的黄昏。夕阳还挂在凤凰树梢。湿漉漉的风轻轻地吹着,灰蒙蒙的雾霭从威市上空慢慢地蔓延过来,给人以粘粘糊糊的感觉。阿铃挑着两捆干柴从鳝塘村出来,朝蛇尾村走去,进入狭窄的竹掩映的拖拉机路时,被婉雯截住了。
阿铃把柴担从左肩换到右肩,抹了把汗问道:
“阿雯,又去逛深圳市吗?”
“我在这儿等你,知道你又要上于鲁家。”
“有事吗?”
“……”婉雯站定,沉着脸,很受委屈似的。
“阿雯,怎么啦?”阿铃放下柴担,吃惊地问。
“我想问……”她没有说下去,像很失意似的。
“阿雯,说嘛。你以前不是这样。”
婉雯站着不动,还在迟疑着。
沉默片刻后,婉雯突然说:
“我同于鲁好,你知道吗?”
像一声劈头盖脑的雷响,阿铃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觉得有一抹阴影掠过眼帘,心同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但她极力忍住疼痛,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忍不住呀,心里烧灼着,浮起一丝丝淡淡的惋惜,像轻雾那样扩散弥漫开去。她感到惆怅,自己像蜜蜂那样悄悄营造的甜滋滋的窝巢,一下子撒落了把黑泥……这一切她都不能说,不能说呵!她压抑着自己,理了理飘拂在额前的几绺发丝儿,脸上高兴地说:
“真的?”
“唔。快半年了。”
“哦?”
“阿铃,我知道你也……”
“什么?”
“你也爱他,是吗?”
铃姐一时像有什么堵住喉咙一样,说不出话来。感情这东西单凭一两个字是讲不清楚的。她的心很乱,像一团乱麻。爱他吗?什么时候认真地想过呢?想得最多的倒是于刚——这悲的无穷无尽的思念,一直占据着她的心灵,似乎再没有谁能取代他;不爱于鲁吗?少女最真挚的情感已经全部倾注给于刚留下的家庭……唉,她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望着婉雯,摇摇头说:
“阿雯,你放心,真的。”
“阿铃!”婉雯扑过来,紧紧地抱着阿铃,“你真好。你真好!”
我后来知道,铃姐的心碎成好几瓣了,但她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