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在捷安达上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船已经抵达了位于关丹河口附近马来西亚彭亨州的首府关丹(Kuantan),本次捷安达号出驶的目的地!怀诚在船上跟着其他船员一起马不停蹄地装卸,看起来似乎是最卖力的一个,因为后面三天就是他的停班日,他可乘着这个间隙安顿完鲜花这件事!
等下了船,怀诚挈着鲜花的胳膊蹙蹙地对她说道:“等下哥给你就去买新衣裳,但是你得答应哥,哥在船上一不小心撞了你的事千万不许告诉其他人。首先,哥不是有意,哥那是在前夜值班过了通宵,凌晨又叫人一起哄多喝了酒,那时候我眼前是一片晃晃悠悠的糊影子,根本没认清楚你,再说,哥最后不是也没拿你怎么样嘛反倒是被你攻击得把把伤痕,你自己瞅,来!”他半开玩笑地假借打开上衣领逗鲜花,眼看鲜花一副心事未了旁若无人的样子,“哥知道是哥不对,不过这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哥的意思咱俩就一笔勾销,就把它忘了,算了!你倒说说看,是不是这意思?!”
走在关丹城的小巷中,鲜花想着一路陪她从受伤到现在能够自如行走的厉有财:他去了哪里?这一走,没有了音讯,也没有联络的途径,什么也没有除了这个名字……恐怕日后再也不会碰面了。正在走神之际,闻声听见怀诚一起一落的嘀咕,她也没听到多少,只是随着怀诚的注目和需要被回应的眼神中鲜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至少在关丹,在马来,在偌大的一个陌生国度,怀诚成了鲜花唯一一个让她活下去的信号和依靠!
“你的脚要紧,我们先去诊所给你上消炎水,这里草药做的药水,涂了以后作用立马见效!”怀诚带鲜花来到巷子尽头的拐角处---这是一个年迈老伯开的私人诊所。老伯将缚在鲜花膝盖上的衬衣布解下,这块沾染着她血液和死皮的白色衬衣布条变得硬挺又花驳,仿佛抽干了水分的鱼条。眼看老伯拿开布条丢落在椅子边的土灰地上,鲜花的眼睛也跟着落到了土灰地,她好像仿佛还能看到布条掉落一刹那地面被扬起的尘灰使得殷红的陈旧血渍覆盖上一层朦胧的迷雾……
清理完的伤口,面积明显比自己想象中要小得多,在这愈合了的仅是门牙般大小的伤口面前,老伯给重新上的纱布尺寸也十分窈窕得体,正好覆盖住那一个小口,好似对受伤的脚肢一份温柔的对待!
鲜花很是为这清凉的药水和精巧的伤口包装而感到新奇,并且露出了疲惫而又欣慰的笑。怀诚步步紧凑,一切按步骤开展!正在俩兄妹迈出诊所门槛之际,鲜花一声不吭猛地回头转身,从老伯手里夺过正准备被他丢弃到废料篓子的衬衣布条,畏怯又勇敢地说了一句:“给我吧!”说完接过布条随即将它放进自己的小行步袋中,她在心里想着,除了那块宝石“绿幽灵”至少还有这布条,她会收起来,希望能有朝一日再次遇见帮过她的有财!在怀诚招摇行步街市的时候鲜花便三步并成两步追赶上了他的步伐,而怀诚对妹妹这一转身这一跟赶却毫无察觉,并且一回头见鲜花泰然自若的样子,说道:“你穿粉色的,肯定最好看!”说罢,他们便来到了一个集市。
这个写着形如蝌蚪文字的集市名字让鲜花印象深刻,她仿佛可以在里面看见成群结队的蝌蚪,这是马来通用的英文,是鲜花你的新语言!鲜花有种对这个文字将会感到无比亲切的预感。
集市中五彩鲜艳的服装首饰是前所未见的,对鲜花来讲就好像没有吃过零食的小孩一下子眼前摆放了十种口味的糖果,让她恨不得用十个手指同时抓起它们挨个品尝其中的滋味!但鲜花依旧是默不作声,她的欣喜若狂,她的猎鲜飞扬,都在她隐忍谦守的秉性当中深埋了起来。怀诚自顾自地往前走,鲜花故作镇定地紧跟。没多久,怀诚便选了一件他所认为的最漂亮的粉红色连衣裙给鲜花换上,还连带那面粉红色的头巾一起,让鲜花也给围起来,这样俨然看上去会十分像当地的女性装扮,会让怀诚心里产生安全和隐匿感。鲜花显然并不喜欢这种带着故意而又黏腻的女性特质的颜色,更何况是戴上头巾。在怀诚付账之际,鲜花旋即将头巾围系在了腰上,倒让她的裙摆多出了几分堆褶的层次感……“这样好看吧!”在怀诚还没有来得及劝诫之前鲜花倒是先给自己解个围。怀诚一路没听见鲜花说过一句话,这一句说的让他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暗笑地违和般地接受了鲜花的主见!
一切就绪,他们这就开始踏上了从关丹去往居銮的漫漫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