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语的昭梦这才缓过神来,当即更是放声大哭起来,嚎啕道:“倾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方才香秀脸上留了那么多血,一定会毁容的,这样苏主子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倾城当即大惊,连忙放下茶杯,抚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儿的,谁说香秀脸上一定会留下疤痕?孙大夫已经赶出去了,一定会没事儿,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儿,该怎么处置你也是由王妃娘娘说了算,你不用怕!”
只是,这样的安慰依旧阻挡不了昭梦心中的恐惧,她还是放声大哭着,谁也劝阻不了。
倾城无奈,只是蹙起了眉,想着这件事本是一件小事,到底是谁错在先已经不重要了,况且这件事本就是昭梦有错,到底昭梦怎么才能脱罪呢?若是到时候昭梦一时情急将苏主子与燕主子的秘密说漏了嘴,那又该怎么办?
如意公主也是拉着琳琅姑姑的手,一脸恍然无措,急急问道:“琳琅姑姑怎么办啊?这下子,王妃娘娘和苏主子一定会怪罪昭梦的,你快想想办法啊!”
听到这话,琳琅姑姑的脸色倏地变了,瞪了如意公主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更是将倾城拉到了一边,问道:“你应该也知道王府中的规矩,这件事昭梦一定是逃脱不了罪责,你觉得呢?”
倾城知道,琳琅姑姑这是想让她表个态,可若是换成了别人,她或许不会管这件事,毕竟她也不想沾染是非,但是如今,要她眼睁睁看着昭梦去送死,她做不到!即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她还是不能熟视无睹!
想至于此,倾城更是直直看着琳琅姑姑,一字一顿地说道:“昭梦也是因着不能进宫所以这才心情不好,这样说来也是我们将她推到了这一步,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要是真的这样的话,琳琅姑姑晚上会睡得着吗?”
“睡得着还是睡不着这件事应该和你没有关系,你别忘了,昭梦动手在先,有了这一茬无论闹到谁跟前都讨不到好!”琳琅姑姑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反之对于昭梦那种大大咧咧但不失分寸的性子也很是喜欢,但她好歹在宫中生活了多年,有些事情比倾城清楚明白的多,要想活命,有的时候就要狠心一些,更何况,昭梦本就有罪,又该怎么营救呢?
有的时候对琳琅姑姑的恪守规矩,倾城很是敬佩,但是有的时候她又觉得琳琅姑姑太过于死板了些,单单凭着她的臆断就要决定昭梦的生死吗?她做不到,如今更是头一次违背琳琅姑姑的意思,恳切道:“可是不去试一试又怎么能够知道呢?咱们与昭梦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难道咱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吗?”
“试一试?”琳琅姑姑脸上浮现了几分讥诮的神色,枉费她之前一直觉得倾城懂得分寸,但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也没有多大能耐和本事,“你知道这试一试背后的代价有多大吗?稍有不慎,让自己陷进去不说,害了芳华园不说,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也会连累到公主?若是苏主子一口咬定是公主看她不顺眼,这才派人挑衅,又该怎么办?你只说要试一试,可是其中的后果你想过没?”
是啊!倾城顿然恍悟,自己不仅是倾城,还是如意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若是真的牵连了如意公主,又该怎么办?她是贱命一条,可如意公主是无辜的……
正当她思忖的时候,却听见耳畔响起了一声脆脆的声音,“我不怕,倾城,咱们一起想办法救昭梦吧!”
倾城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如意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如意公主就算说对昭梦置之不理她也不会觉得惊讶的,毕竟昭梦只是个丫鬟罢了,但是如今如意公主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却是一阵感动,轻声道:“主子……”
“你不用再说了,即便昭梦有罪,但是我们也要试一试才行。”如意公主话语中透着一股子铿锵,这话不仅是对倾城说的,更是对琳琅姑姑说的。
琳琅姑姑本想开口劝诫,但她从来没见过如意公主脸上浮现过如此神色,终于还是说道:“罢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公主,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听我的。”
“琳琅姑姑,如意一直尊敬你,相信你,从来你说一我不敢说二,但是今天昭梦这件事,如意真的不能听你的了。”如意公主带着几分青涩的小脸上写满了郑重,恳切说道:“昭梦是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她去送死吗?当初萧姐姐一事让大家心里都难受,这事儿还是在大家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难道我们今天知道了昭梦会死,还要见死不救,更是一辈子心里都不会安生的。”
她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与琳琅姑姑说话,没有担心,没有惧怕,说出来的都是她心里话。
琳琅姑姑看着她,目光中有种难以捉摸的深意,半晌才缓缓说道:“公主,你长大了,那这事儿就听你的吧!”
见着琳琅姑姑终于松口了,如意公主与倾城对视了一眼,眼眸中焕发出了片刻的欣喜,她们都知道,琳琅姑姑同意只是迈出了营救昭梦的第一步,这件事最关键的就是苏主子的态度,要是苏主子紧咬着这事儿不放,闹到了王妃娘娘跟前,怕是谁也保不了昭梦了。
这样想着,倾城只觉得一阵担心,苏主子心肠歹毒,会怎么做她根本一点也猜不到,只是现在,她看着终于止住了眼泪、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似的昭梦,走了过去,轻声说道:“昭梦,别怕,大家都会帮你的!”
“真的?”昭梦抬头,讶异道,万万没想到倾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与倾城的关系虽好,但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而且倾城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明琳琅姑姑也已经答应了。
想及此,她顿时为方才自己因不能陪着如意公主进宫而闹的性子觉得羞愧,更是紧紧握住倾城的手,坚定道:“你们的大恩大德,即便我死了也不会忘记的,下辈子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
倾城微微一笑,即便心里没有头绪,却还是轻声安慰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要是你真的想要报答咱们,那就好好活着,到时候将芳华园的事儿都包揽了去,这才是真正的报答。”
昭梦心中一阵感激,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忐忑不安地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不如我去向王妃娘娘请罪,也免得落苏主子羞辱,免得连累芳华园……”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当即就听见如意公主尖锐的声音响起,“不行,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说着,她又狐疑地看着倾城与昭梦,不解道:“为何你们都这么怕苏主子?我觉得她很好啊,每次都笑眯眯的,和善的很!”
她之所以会这样说那是因为没有看见潇湘苑的那一幕,但是这话倾城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如今她惨惨一笑,道:“主子,苏主子虽好,但香秀可是她的贴身丫鬟,难不成她会看着自己的丫鬟毁了容貌而去纵然昭梦?若是换做了您,您会轻易罢休?”
如意公主只觉得这话甚是有理,点点头,看向倾城,急急问道:“那,那咱们可怎么办呢?”
看着她们齐齐望向自己不安的神色,倾城也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子,心中自然也是害怕的,但是如今只得放下心中的恐惧,故作轻松地说道:“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慢慢想办法……”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砰地一声门就被倏地推开了,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昭梦更是吓得又哭了起来。
进来的丫鬟一脸怒气,也不说向如意公主行礼,用怨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昭梦,厉声说道:“昭梦,我们家主子找你!”
来者正是香穗,与香秀一样都是苏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两人更是情同姐妹,现在看见瑟缩在倾城身后的昭梦,那眼神恨不得想将她吃掉似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的昭梦顿时又嘤嘤地哭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朝着倾城身后躲,低声说道:“苏主子要杀了我,苏主子要杀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倾城顿了顿,猜想着,既然苏主子这样大张旗鼓的叫人来找昭梦,自然是不敢将昭梦怎么样的,就是要杀要剐,那也是交给宫里处置!
想及此,倾城前沿欢笑,讨好地说道:“香穗姐姐,昭梦现在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否让我和她一起去见苏主子?”
香穗连想也未想,就尖声开口,一脸倨傲,“我们家主子只说要见昭梦,可没说要见你,我们家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可别叫我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