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被对这突如其来的责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是按窦皇后的吩咐前往自个儿该去的地方,怎的半道上突然冲出一位县主拦路?怎么还这样盛怒,自己可是没找她惹她呀!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听不到我问你话吗?长得丑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是个聋子吗?”得不到倾城的回答,安平县主恼怒的叱了一句,在窦皇后这儿还没有她不认识的人,所以对于眼前的人,她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回安平县主的话,这位宁王府杨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这次是与杨主子一起进宫的,因着皇后娘娘要与杨主子说说私房话,所以这才要奴婢带着她先出去坐一坐!”如云很是无奈,这个安平县主很是嚣张跋扈,她可是惹不得?但是带着倾城出去可是长歌的吩咐,她自然不能不从。
所以现在,她见安平县主开始胡搅蛮缠,而她身边的倾城似乎被吓坏了般,呆愣不动,不得已只好出声解围。
“宁王府的杨主子?”安平县主显然被没想起宁王府的杨主子是谁,但是她想着既然是窦皇后面见人的丫鬟,她一时间也不敢大意,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下,这才板着脸,对倾城不冷不热地说道:“算了,你先起来吧!”
“谢安平县主。”听闻这话,倾城这才站直了身,这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又是跪又是屈的,膝盖处酸疼不已,跪的时间恨不得赶上在秦王府的一个月的时间呢!只是酸疼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忍着!
纵然心里无奈万分,但倾城心里还是清楚得很,这儿是天子脚下,宫里更是有数不尽的达官贵人,随便拎出来一个身份都是骇人得很,而她不过是个宁王府的婢女,在宁王府中都算不得什么,搁在宫中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如云是近身伺候窦皇后的丫鬟,掌管着宫殿中所有的小宫女,她的身份地位在宫殿中也就仅仅次于长歌姑姑,所以即便是安平县主也不敢对她造次,这会儿子安平县主对如云的脸色和给倾城的脸色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会儿子,她撅起红润的小嘴,娇嗔道:“如云姐姐,二表哥今儿个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昨儿她都没有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我问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二表哥公务繁忙,说这事今日会来的。”
早在她没有开口之前,如云就想到了她会问什么,安平县主喜欢宁王这事儿,怕是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只可惜宁王早就迎娶了宁王妃为正妻,纵然窦皇后偏爱安平县主,但宁王妃的家世也是不能小觑的,所以窦皇后只好将想法藏匿与心底,这样的想法即便是叫皇上知道了,也是会不高兴的!
想及此,她脸上扬起笑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声说道:“回安平县主的话,秦王今儿还没来呢!”
安平县主一脸惊诧,要知道二表哥是最孝顺不过了的,若是皇后娘娘说二表哥今日会来,那二表哥就一定会来的,难道是在路上耽搁呢?
想及此,她更是喃喃说道:“咦?二表哥还没来,这会儿子不是已经下朝了吗?他还会去哪儿呢?”
这话问了如云也是白问,饶是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如今,她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说道:“宁王今日的的确确是还没有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今个儿一早就有许多妃嫔们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接着僖贵妃娘娘又来了,这会儿子皇后娘娘又在与杨主子说话,就算是宁王想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怕皇后娘娘也是没时间的。”
这个时候,安平县主这才信了倾城的话,方才她准备往宫殿给窦皇后请安时,的确被长歌姑姑拦下了,说是皇后娘娘在于僖贵妃商量要事。
既然二表哥不这儿,十有八九现在正在路上了,安平县主稍稍想了下,傲然的目光扫了过站在一旁垂头含胸的倾城,忽的转身就走,更是轻飘飘的丢下一句,“既然这样,我去御花园逛逛。”
她的话声刚落,那道窈窕的身影已经一溜烟跑出了走廊,惹得两位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一路小跑,紧随而去。
直到安平县主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如云才淡淡一笑,看着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莫往心里去,安平县主从小就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娘娘宠得很,虽性子跋扈了些,可心地却是好的。”
“如云姐姐多虑了,我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怎么敢同县主计较?”倾城这才抬起头,面上扬着乖巧的笑容,也学着安平县主称呼如云为如云姐姐。
倾城向来聪慧,这会儿子更是想的明明白白,虽说如云只是名宫女,可到底是伺候在窦皇后身边的人,连窦皇后宠爱有加的安平县主对她都这样客气,她一个小小丫鬟,又怎么敢不敬重?
如云看着倾城那刻意疏离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苦笑,好容易才借着话头拉进了些距离,可如今都被安平县主给搅乱呢!想及此,如云心中直觉得有些无奈,但是想着事儿都已经发生了,自然也没有转寰的余地,如今也想着只好慢慢想法子呢!
转念间收了心思,如云便引着林鸾进了屋子里,却没发现屋子里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甚至连方才如意公主喝剩下的茶水都没来得及收,见此,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轻声说道:“你就坐在这儿稍等片刻吧!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更是唤了名小宫女来收拾了桌子,吩咐完了这些事儿之后,她便转身要走了,见状,倾城更是笑着说道:“多谢如云姐姐了。”
如云走后,空荡荡的屋子里便只剩下倾城和一名守在门前的小宫女,她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特地留下来监视自己一举一动的,毕竟这里可是皇宫,若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才会觉得蹊跷。
连如意公主都不在了,倾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然觉得是百无聊赖,倒也是学着如意公主方才那般,东瞅瞅,西瞧瞧。
站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坐不住了,这才走到琉璃窗前,安稳的坐在锦杌上,她知道,既然是窦皇后吩咐让她过来,加上宁王的身份,这宫殿中,她无疑是安全的,可凡事不能大意,一旦有丝毫松懈,说不定隐藏的危机就会突临,这是她这么些日子以来所领悟到的真谛。
这菱形的红木雕花琉璃窗虽不大,却恰好能将左右两便的游廊和前庭里的景致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名守在门口的小宫女飞快的看了林鸾的背影一眼,心里暗暗觉得惊奇,这人倒是奇怪得很,怎么放着舒适的靠椅不坐,偏坐到窗前的锦杌上去?
倾城并未发现那小宫女惊异的目光,她正透过清透的琉璃窗,目光定定的望着前庭那棵落光了叶,显得有些枯败的悬铃木出神。
她原以为随着如意公主进宫,窦皇后见到她定然为难她一番,即便不是这样,好歹也会夹枪带棒一番,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窦皇后居然会这样轻易放过她呢?想想,她倒是觉得有些蹊跷!
这个念头一起,林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太可怕了!
难道窦皇后将她与如意公主分开是另有打算,到底是打算为难她,还是为难如意公主呢?如意公主无权无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饶是窦皇后再不喜欢如意公主,也不会对如意公主怎么样的!这样说来,那窦皇后这样做是对了对付她,若说是当初的她对窦皇后还有几分威胁,但是现在的她却是是这幅丑陋的模样,窦皇后又要担心什么呢?
顿时,倾城只觉得脑中似塞进了一团乱麻,她揉了揉隐隐抽痛的额角,目光却无意中瞥到两道人影正从右边的游廊缓缓走来,心里不由一凛,忙侧了侧头,往左墙边挪了下,既能最大限度隐去自己的身影,又能看到来人。
屋子的大门恰好是在她的背后,也就是左手方向,对方自右面走来,若想进屋,就必须从琉璃窗前经过,不过,这两人显然并不是往屋子里来,只不过沿着游廊走了一小段,便沿着台阶走下游廊,往前庭的悬铃木走去。
这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都披着狐裘披风,不过从装束上看,显然是一男一女,等拐下游廊后,倾城才发现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宦官。
琉璃窗虽清透,可凭着倾城的眼里,还不足以看清那么远的距离,况且自从那两人走到悬铃木旁,也不知怎的,周身竟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让人愈发看不真切。
既然不是来这儿,又和她没什么干系,倾城也就不再执着的盯着人家看了,只是外头有了人,已经不好再坐在窗前,否则被发现,难免会被扣上偷窥的嫌疑,再者,说不好这两人是什么皇子公主之类的尊贵人物,她还是避而远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