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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谁能翻过武夷山(2)

来到武夷山,大家立即兴奋起来。住进宾馆,都欢腾鼓舞了。嚷嚷着要爬山。蒋总笑眯眯地问,以前没组织大家出来吗?都说,以前公司没钱,没出来过。蒋总就笑,怪不得!单位从来没有组织过出省游的集体行动,有的是自己耍假时,和家人或朋友三三两两外出旅游。没有想到,和单位同事大规模的旅游,更有一份难得的快乐。外出旅游,一家人一起总会少很多乐趣,没有和同事在一起那样无拘无束。

大家只顾高兴,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武夷山的温度遇到了二十年一遇的寒流。一到了这里,女同志的什么衫啊、裙啊都用不上了。在宾馆早上一起来,冷得人打颤。蒋总是最先起来的。我正在房间里穿运动鞋,就听见了走廊里有了动静,像是在劈腿,蹦跳什么的。我探出头一看,是蒋总。他也看见了我,就关心地问郭雄武,准备好没有?我说正在准备。唐冲就在走廊里吼了一嗓子,都起床了,马上要吃早饭了,吃了早饭就爬山!

大家一出来,又马上跑回了房间,连喊好冷好冷。又是蹦跳又是呐喊,很夸张的表情。只有蒋总仍然不慌不忙,不停地在走廊里来回走着。此时的蒋总如一只困兽,只要笼子一旦打开,他肯定第一个飞奔而出,如鱼得水地直奔山巅。他穿了运动衣裤、运动鞋,一副国家运动员打扮。看那身体,看那装束,不想把他当运动员都难。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仍然热情不减。此时大家都换上了登山的行头。清一色的运动鞋。蒋总看了一眼大家,很高兴地说,没想到,你们都作好了准备。很好,这样就好,爬山么,就要有个爬山的样子。刘玲马上接着说,我们就是要在蒋总的带领下一个不拉的翻过这个武夷山。有的女同志还说了一句脏话,它娘的,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来到武夷山脚,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天气异常寒冷,空中还飘着零星的雨夹雪。这雨和我们居住的内地城市不一样,打在身上生痛。导游介绍说,武夷山风景名胜区主景区方圆六十平方公里,山峰平均海拔三百五十米。大家就抬头望武夷山,都说,不止吧。导游说,高的主峰当然不止。导游还说昨天还下大雪咧,几十年少见。

站在峡谷里,冷得人打颤,如站着不走,我想很快就会把人冻僵的。向右一望,大家顿时来了兴趣。纷纷仰望,这山如大鹏展翅,那大鹏的头,两翅真是惟妙惟肖。人站在谷底,如同站在大鹏的脚边,仰视着大鹏的肚子和头部。都说,来,闪一张。一时又把大家照像的兴趣调动了起来。雨也突然停了,像是专门欢迎我们的到来。

导游说,别忙着照像,我先介绍完。请看左边,这就是武夷山主景山风景。都往左看,一山如刀,只见络绎不绝的人在刀尖上行进,向着山顶而去。那速度之慢,只能叫蠕动。这一看,我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天气,我们这样长期待机关的人,能翻过去吗?我在心里把同来的人一个一个过了一遍,顿时打了一个问号,除了蒋总,谁还能翻过武夷山?

导游又指向左边的山脚说,你们翻过武夷山后,后面就是下山的路,不愿翻山的就在那里等。导游指的那里,有几间房,还有茶亭,卖小吃的,照像的,等等,凡是景区这些设施都大同小异。蒋总说,爬山有快慢,自己行动,爬完大家就在那里集合。

说完,他们就忙着照像。我属于那种笨鸟先飞的人。我看了一眼他们,没人注意我。我就向山上进发。这武夷山,爬起确实不容易,才下过雪,寒气穿透运动鞋,直冲脚底,让人无端的增加几分寒冷。向空中哈一口气,只见一股冰冷的气雾。但仍有不少人向上爬。

我随着人流向上爬。人群在慢慢蠕动,每隔一二十米都有供游人休息的地方。但今天,只有三两游人站在休息亭里跺脚。椅子根本无法坐,冰凉。站一会,喘几口气又爬。我站在第一个休息亭往回看,后面全是人群。加上眼睛近视,我根本看不清蒋总他们在什么地方。到处都是人声喧哗,呼朋唤友的。在这里,要找人确实太难。

接下来的爬山,更加艰难。这武夷山与其他山不一样。只感觉陡和艰险。陡到什么程度呢?同时行进中后面的人的头就直接贴在了前面人的屁股上。可见其陡得多么厉害,这陡是笔直的,没有弧线,也没有缓冲。险呢?就是爬山的路特别窄。有自古华山一条路之说,在这武夷山,也只有这么一条上山的路。临崖全是用水泥打造的围栏。人往山上爬,就必须得用手扶住围栏,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往上挪动。老实说,武夷山的海拔并不高,因了这陡、险,因了这雪后的寒冷,爬起山来的难度就增加了几倍,没爬多久,我就有放弃的念头。我扶围栏的手已经开始变僵了。爬一会就得不停地搓,对着双手哈气。我曾经爬过西藏的布达拉宫,想想当时的情形,也没有如此艰难。

我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蒋总说了,看看到底谁能够翻过武夷山。说老实话,我在公司并不显山露水。虽然很多计划、规定,甚至一些创新的东西都是我弄出来的,但是我的上面有主任唐冲,每次都是唐冲亲自向蒋总汇报。因此,领导们在会上表扬的总是唐冲,或者最多表扬一下办公室。都从来没有点名表扬过我。此次出来,我的目标是不能输给全部女同志。再一个愿望就是爬山一定要走在唐冲前面。

通过艰难的跋涉,我终于到达了山顶。这里有座庙。由于天气的原因,香火并不旺盛,很多游人都从旁边走过。我就走进庙里观看了一会。里面的和尚喊我抽一支签,我摇摇头,就拿了一本佛书看。书里的一个故事吸引了我,不觉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我赶快继续上路。

由于这二十多分钟的耽误。蒋总他们肯定赶过了我。我出来后,只看见满眼的人流在向后山流动,这是下山的必经之路。我艰辛万苦的爬上山,走在前面,本想赶过唐冲。现在我却成了团队最后一名。难道真如人们所说,是啥命,就得信?

那就顺其自然吧。我不再看重这个爬山名次。反正我已经翻过武夷山,我的心突然就坦然起来。一路下山也有心情观看风景了。后山是原始森林,溪流边的石崖上,还有历代书家的书法石刻。我对书法情有独钟,忍不住停下在心里揣摩书法大家的运笔方式。周围的树上,还覆盖有厚厚的一层雪,雪在慢慢融化,不住地化成水,向地下滴落,吧嗒吧嗒的响。空气是异常的清新。我忍不住的振臂一呼:“武夷山!”山间回响着我的声音,震得雪块嘣嘣的往下掉。

武夷山是天然的蛇园和中草药植物园,据导游说,天气暖和的时候,到处都是蛇。因天气原因,我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蛇。路边稍有点动静,我就站着等蛇出现,但都没能如愿。对中草药,我是外行,奇花异草到处都是,我不知道哪些是药,哪些是草。突然,一阵声响,我居然看见了一只山鸡,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野味,我连忙用手机拍了下来。还顺便拍了雪景。

下山的路总是很快。我到达山脚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蒋总他们坐在那里喝茶。刘玲夸张地喊,老郭回来了。大家都对着我喊老郭。蒋总也站了起来,带头鼓掌,大家像欢迎凯旋勇士一样的迎接我。

刘玲问:你从山上翻过来的?我一时糊涂了,口吃地说是啊。山上有什么?他们紧追不放。我更加迷惑了,不是大家都翻过来了吗,怎么还问我有什么?

回到单位后,大家仍然在争相传着武夷山之行。原来,他们在蒋总的带领下,只爬到了第一个休息亭。站了一会,都感到难以继续往上爬。就嚷嚷着干脆下去喝茶算了。又说,光秃秃的,爬上去可能也没有什么看头。蒋总揉了揉开始发僵的手,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陡峭的山路,就骂了一句:“狗日的,这哪是爬山的气候!”又把手一挥,喝茶!都欢呼起来,于是下山去喝茶。蒋总还说,这样的气候,谁能翻过武夷山?都说,可能没有哪个能够翻过武夷山!

很多同事都问我:“老郭,你真的翻过武夷山了吗?”

我说嗯,边说我就拿出手机把照片给他们看。他们看了后有的摇头,有的不置可否。更多的是不相信:“蒋总那么强壮的身体都没有翻过去,看不出来你还真不简单!”边说边打量我瘦弱的身体,满含怀疑。

后来,单位越来越多的人问我这个问题:你真翻过武夷山了吗?

我说没有。这下他们相信了,笑着说,我就说嘛,武夷山不是那么好翻的,连蒋总都没有翻过去你怎么可能翻得过去?

看着手机的照片,连我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翻过了武夷山。如果不是我翻过了,那么又是谁翻过了武夷山呢?特别是回来后,唐冲只字不提翻山大奖赛的事情,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内容。有次他空洞地问,山上真的有雪吗?我愣了好久才说,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在网上下载的。唐冲欣喜地哦了一声。

只有我一人翻过武夷山的消息在单位传得沸沸扬扬。但更多的是不相信。后来,问的人多了,我就干脆说,那武夷山太陡,翻不过。信的人又不相信了,你没翻过怎么从下山的路到了喝茶的地方?这个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应付。就说,我去写材料了。

蒋总也和我谈了一次。蒋总笑眯眯地说:“小郭,祝贺你,只有你翻过了武夷山,我连忙站起来说,蒋总,我没有翻过去。”

蒋总不笑了:“那怎么单位的都说你一个人翻过了,还有雪景、山鸡什么的作证!”

我带着哭腔说:“蒋总,那些都是谣传,我还没有爬到一半,就从小路下山了。那些照片是从网上下载的!”

我边说边看蒋总的脸色。我又来了一句粗的,那个鸡巴天气,哪个能够翻过武夷山?

蒋总笑了。带着批评的口吻税:“小郭你还年轻,不能服输,更不能泄气。要有翻过武夷山的胆量和气魄!”又看看我的身体叮嘱道,要加强锻炼!

我说,谢谢蒋总。

在一次大会上,蒋总说,由于天气原因,上次全团覆没,没有一个翻过武夷山,这是我们单位的遗憾。蒋总又提高了声音说:“这个遗憾,一定要弥补。大家加强锻炼,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去,我就不相信,没有人能翻过武夷山!”

掌声雷动,我的掌声拍得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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