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到达土围子后,吴老黑待大伙吃完饭短暂休息,找来几个心腹的兄弟,一起回顾了昨天的经历。吴老黑听了众人的回顾滤出事情大概的脉络。后门柴垛的火是前院枪手点的,目的是把吴老黑等人诱入前院埋伏圈里,如果不是张三棵及时制止,吴老黑一伙一定是中了埋伏;枪手极有可能和北行警察署郎副署长有关,因为杠头听到枪手喊出郎副署长的名号;埋伏布置的严谨缜密,应当是有备而来,事前必然有过细密筹划,不像是在千金寨偶遇而后临时仓促谋划,如果是有备而来,那么马队从奉天出发被跟踪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从奉天就被跟踪上,宝源当铺有可能已经暴露了;张三棵和司马吾应当是意外进入这个事件的,从这两个人被外出买酒的杠头和几个人撞见,裹挟进入后院问话直到火起,一共不过十几分钟光景,如此众多的枪手不会在前后十几分钟里布置好周详的埋伏,张三棵他们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枪手们应当已经埋伏妥当;金署长和这件事无关,如果金署长参与此事,完全就是自找麻烦,为啥不在奉天就把事办了,犯不着非得避简就繁的追到千金寨办事。
吴老黑安排三路人出去拉线。第一路派生面孔返回千金寨打探消息,第二路派人紧急奔赴奉天,通知宝源当铺即日上板撤柜,待风声过后再做谋划,第三路赶到浑水沟,告诉二当家加强戒备,防止老营受袭。
三路拉线的出去后,吴老黑告诉土围子里的炮手,向千金寨方向多派放哨的,都装扮成猎户,货郎,最远的要发出去三十里地,带好足够的柴火和烟煤,如有异动,就在山脊上点火升烟发消息。
全都分派好了,吴老黑招呼众人睡觉休息,让大家养足精神,准备晚上赶夜路。临了,告诉杠头,张三棵和司马吾只要不出围子,可以让他两在围子里随意活动。
张三棵听到院子里噼哩噗噜的有人回来,不请自到的进了吴老黑的屋,因为吴老黑有令张三棵二人可以随意在围子里活动,所以没人阻拦张三棵进屋。
吴老黑、杠头正在屋里听拉线的讲述千金寨的情形。
吴老黑看到张三棵进来,诧异的问:“你来干啥?”
三棵脱鞋上炕,盘腿坐在里边,低身凑过来说:“一块儿听听!”
杠头伸手把张三棵往外推:“别把自己不当外人,赶快出去。”
张三棵笑呵呵对杠头讲:“都说我通三家好,咋地,三家好自己还不我让通啊?”
吴老黑哼了一下,问张三棵:“你咋就认定俺们是三家好?”
张三棵回答:“昨晚是五成把握认定,今天是十成把握认定。”
吴老黑急等张三棵继续往下说出原因,张三棵接着说:“昨晚是瞎猜的,抚顺一带能在千金寨招摇的绺子,一支是是两点红,一支是三家好,所以是五成把握,今天为啥是十成把握呢?是听围子里的人叫你吴大当家,你不是吴大当家吗?三家好大当家不是你吗?”说完,张三棵乐呵呵的对着杠头说:“你帮大当家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吴老黑和杠头陪着呵呵的笑起来。
吴老黑让拉线的先出去,问张三棵:“昨晚混乱,你本可以逃脱,为啥跟着我一起进山?”
张三棵:“你们看的紧,没说放我走,我不得不跟你们进山!”
吴老黑:“你为啥帮我?”
张三棵:“在牢里你给我包子,救了我一条命,我得还你。”
吴老黑:“黑皮把你放了,是老天爷又给了你一条命,不是我救的。”
张三棵:“你行善举,我当做是你救的。”
吴老黑:“土匪只杀人,不救人。”
张三棵:“你是匪,人心不坏。”
吴老黑:“我杀人劫舍!”
张三棵:“看你杀的是什么人,劫的是什么舍。”
吴老黑:“我吃喝嫖赌!”
张三棵:“人生不过如此。”
吴老黑:“我聚啸山林,对抗官府!”
张三棵:“行的都是大事。”
吴老黑:“你道行不浅呢!”
张三棵:“时事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吴老黑:“世事维艰,何尝不是如此。”
吴老黑对张三棵是相见恨晚。
吴老黑对张三棵说:“明天送你们回去。”
张三棵对吴老黑说:“不,今晚随你进山。”
吴老黑不惑的问:“为什么?”
张三棵回答说:“你得绑我和司马吾的肉票。”
吴老黑更加不惑,连问:“为什么?”
张三棵解释:“绑司马吾和我的肉票,是为了洗刷我通匪的冤屈,我和司马吾被三家好绑肉票,就证明我没有勾结悍匪三家好,你绑了我,也就是帮了我。”
吴老黑不解的问:“你现在可是通了匪了?”
张三棵接跟吴老黑讲:“我通你的匪,就是为了证明我没通你的匪!”
吴老黑明白了,连连赞许:“高明!确实是高明!好,你愿意被绑,我三家好吴老黑愿意帮你,哈哈哈哈!”
吴老黑又问:“为什么还得捎带着绑司马吾?”
张三棵哈哈一笑:“司马吾比我值钱!亏不着你,绑他的赎金算是给你的酬金。”
张三棵回到司马吾的屋子里,并肩和司马吾坐在一起,对司马吾说:“咱俩被绑票了。”
司马吾用手揉捏自己的脸回答说:“知道了,你那么帮他们,他们还绑你的票?”司马吾的脸上还留有因为挨了杠头耳光而留下的指印。
张三棵告诉司马吾:“昨晚豁出去帮土匪,是为了保住你和我的命,不帮着匪徒逃出来,你和我不得在乱枪里被打死?”‘
司马吾内心不能平静,问张三棵:“你是不是真的通匪了?”
张三棵回答:“是通匪了,刚通。”
张三棵反过来提醒司马吾:“你也通匪了!”
司马吾抬起头,望着房梁,说:“昨晚闹这一出,算是通匪吧。”
张三棵讲:“绑咱们的肉票,不算坏事。”
司马吾听张三棵说被土匪绑架,不算坏事,问:“为啥?”
张三棵告诉司马吾:“咱们被赎回去,才能不被人家糟践。”
司马吾想起张三棵的遭遇,他心里知道张三棵冤屈起因和自己的行为有关,他非常同情张三棵,司马吾若有所思,问张三棵:“绑咱俩的主意,是你出的?”
张三棵回答:“没错!”然后,扶着司马吾的肩膀站起身,伸伸腰,对司马吾讲:“好了,从现在起,你和我就是悍匪三家好手里的肉票”
司马吾跟着直起身,舒展舒展身体:说“但凡他们不虐待我,给饭吃,别冻着,当几天肉票也是未尝不可。花钱赎回去的,才能够受到重视,白给的,总是被人看不起啊!”
司马吾理解张三棵说的被土匪毫发无损的放回去,就会被人非议,被诋毁,也有可能被警察关押在阴暗寒冷的监狱里审查,司马吾并不在乎这些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会怎么样,他担心的是张三棵可能会陷入更深的漩涡,他不希望看到张三棵继续在漩涡里挣扎和受难。司马吾不确定跟着张三棵自愿被土匪绑架是否正确,他没有考虑自己一时的冲动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就是想帮助张三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