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俊俏的后生,何进奇道:“不知这位先生是?”
“在下戏隆,戏志才,见过大将军。”
戏志才对着何进,弯腰,微微一拱手。
“你就是孟德的军师啊,某久闻矣,只是一直未尝得见,没想到今日却是见到了。”
何进呵呵道。
“某也是今日,方才陪着主公前来。所以大将军往日未曾见过某,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何进点了点头,道:“先生劝某早作准备,那先生对灵帝一事的看法,是如何?”
“此事干系太过重大,某也不太好随意说明。”
戏志才摇了摇头。
何进面露失望之色,他方才还以为这戏志才能给自己点什么有用的意见,结果...也是中看不中用之辈吗?
“这样啊。”何进态度冷淡,不再去理会戏志才。
戏志才闹的清闲,淡淡一笑。
..........
出了何府,坐在早已备好的马车上,曹操看向戏志才,道:“许攸所说的大事,某可不会相信志才你没有看法。”
“还是主公了解某。”戏志才轻笑一声,“灵帝确实是如同许子远所说,驾崩了。”
曹操神色一震,戏志才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这个消息实在是骇人,曹操可以选择不信许攸,但是曹操不可能不相信戏志才。
“真的死了!”曹操恍惚道。
“其实灵帝驾崩,早已有迹可循....”戏志才缓缓道:“大汉历朝以来,封侯难于登天,而雁门郡的都统领,凌龙渊,前几日却被敕封为“破虏候”,那时某就看的出来,灵帝已经死了。不然哪怕是昏庸如灵帝者,也不敢未经臣子们的意愿,就擅自封侯。”
曹操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某真的希望圣上可以多活几日。这朝廷,现在怕是要乱起来了。”
戏志才无言的看着曹操,曹操哪都好,胸中既有丘壑,待人亦是平和,但唯独忠君这点,戏志才有些不满意。
汉室已经从根子里腐烂,救无可救;
少帝尚且年幼,朝堂又有何进、张让等人争权夺政,汉室若想中兴,实在是难于登天!
戏志才的本意是希望曹操能够成为一代雄主,能够夺取整片天下,这也就不枉他的一身抱负。只不过,现在....怕是要等主公自己醒悟过来了啊。
不过戏志才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也是因为这种自信,他才会选择曹孟德。
“主公不妨也担心下凌龙渊的处境。”
戏志才转移话题道。
曹操愣了愣,奇道:“龙渊会有什么麻烦,都已经位列候位了!”
曹操话说的酸溜溜的,不过任谁如此,也是这样。
“非也非也。”戏志才一脸高深莫测地笑道:“何进不死,则凌龙渊必会受到张让的牵连,覆灭就在这几日。”
“志才何意?”
曹操皱了皱眉,不解道。
“主公以为凌龙渊的“破虏候”是谁封的?”戏志才鄙夷道:“天子已死,只有张让才敢那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等事。但是这无缘无故,张让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不外乎就是张让想要拉拢凌龙渊,而凌龙渊私底里也肯定和张让有过联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凌龙渊接受了“破虏候”的爵位,意味着他已经和张让彻底绑在了同一条战船上,所以张让一旦垮台,何进彻底上位的话,凌龙渊势必会在何进的清扫范围之列,而且高举榜首前几位。毕竟,任谁都不会小看一个握有兵权在手的人的存在。”
曹操神情呆滞,他没想到一件事,其中会涉及那么多门道,尤其让曹操最不敢接受的是,凌云竟然会勾结宦官,谋利!
“龙渊真的...和宦官勾结。”曹操仍旧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这会如果凌龙渊手下有智谋之士的话,怕是凌龙渊现在要苦恼不已了。”
戏志才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某也有些佩服凌龙渊的胆气。”
“他怕是也知道灵帝即将要死,所以才将宝都压在了张让的身上,以求谋得名声权利。而今来看,他还真算的上是成功了。”戏志才叹了口气,“倘若他真能过的了今日这一关,凭借“破虏”二字,将来必是我们的大敌,主公当早作防范。”
“哎!”
曹操也叹了口气,天下将乱,妖孽横行,凌龙渊算是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了。不管凌云跟宦官勾结的行为,让他有多么愤怒,有多么不齿,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但是,无可否认,凌龙渊已经走在自己的前边,超出了很远很远了。
“某不甘心啊!”
三分不满,七分无奈。
这就是曹操此时心情的写照。
戏志才倒是乐于见此,知耻而后勇,有了凌龙渊这个劲敌在前方鞭挞自家主公,主公才能走的更远,离他的最终抱负才能更近,所以对于戏志才来说,凌云封侯的事,虽然是坏,但也有好的一面在。
.........
“志才。”
“嗯,主公有何事?”
“按你所说,龙渊肯定会对何进出手,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吗?”
“静观其变即可。”戏志才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后,笑道:“何进死了,对我们也是有必要的;何进不死,这天下就不会彻底地乱了起来。虽然很可笑,但是我们的目的,确实是跟凌龙渊的是一样的。”
曹操闭目沉吟,道:“既然如此,就按志才所言吧。”
“不过...唉!”曹操睁开了眼睛,浅饮了口热茶,道:“何进此人,优柔寡断,实在不是个能中兴汉室的人。某恐其得权之后,会行那王莽之事,不然,某肯定会诚心助其,至少不受龙渊所害。”
戏志才轻轻一笑,也不言语,但是神情却是不置可否。
他可是最清楚自家主公的性格,即便主公是忠于汉室的,但也是不甘屈居于人下,势必是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治世能臣。
.........
皇宫内,一座隐秘的偏殿,大太监张让,缓步走了进去。
一股扑鼻而来的尸臭味袭来,张让忙用衣袖遮挡住鼻子。
“十几日不见,都腐烂成这样了啊。”张让神色嫌恶地看着金床之上,那遍布咀虫的肥胖尸体,“看来杀何计划要早点实行才可以啊,一切也准备的妥当了。”
张让面白无须的老脸上,皱纹挤成一堆,露出了个阴森的笑容。
等他除了何进这个心头大患后,就将尚且年幼的太子扶上位,然后自己就做个立皇帝,继续享受着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一直到他寿终正寝。
然后他死后,还要有历任皇帝规模的风光大葬才行。
“哈哈哈.....”尖利如夜袅般的声音,回荡在这阴森森的偏殿之中,张让最后看了眼汉灵帝的尸身,神情冷漠地转过头去,离开了这座充斥恶臭的殿堂。
张让走后,席塌之上,一只肥嘟嘟的蠕虫从尸身上钻出来,往外探了探头,然后又钻回;
那满目疮痍的尸体上,那华贵的衣服像是还在昭示着,主人身前的地位是何等高贵,何等荣耀。
然而一切却归于尘埃!
一代皇帝,至高无上,死后却落得无人去理会的下场。此情此景,着实是让人唏嘘不已,也不知汉灵帝如果泉下有知,他生前所依仗的亚父,在他死后如此对他,会不会内心有过悔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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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馆县,一处专门饲养传讯鸽的地方,一只白鸽带着信笺,翱翔着,驶向洛阳。
风雨欲来山满楼,凌府内,田丰批改着数县的公文,嘴角露出一抹自得之意。
“破虏”之名,响彻中原。
洛阳事了,主公的大业,就能一路平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