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在此,军师勿忧!”
紫袍猎猎,张辽手持月牙戟,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宏亮的嘶鸣,比之已经显出气短之色的凌云战马,却是中气十足。
“文远将军,敌军大将就在某的身后,请速速施展雷霆之威,将其剿灭。”
李儒被盯得后脊发寒,此刻见到有援军到来,原本疲软无力的身体,陡然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剂,竟然恢复了点气力过来。
李儒脸上又惊又喜,拿起剑柄使劲敲打马屁股,同时眸子诡光一闪,撺掇着张辽跟凌云拼命。
张辽闻言,朗目一转,这才发现跟在李儒身后的人,竟然是凌云。
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张辽暗自呢喃,随即握紧戟杆。
并州的丢失,数千西凉骑兵的丧命,今日就该有个交代了。
“凌龙渊,可识得张文远。”
张辽叱咤一声,率军拦截住凌云的去路。
“咴咴..”
凌云一拉马缰,胯下白马人立而起。
“张辽。”
“嗒。”马蹄落地,接踵而来的是凌云闷雷般的声音。
“咴咴..”
一千西凉良驹不安地摇动尾巴,马蹄止不住的刨地,将蹄下的土地,刨出个十几厘米来深的小洞,若不是西凉骑兵在其上安抚着,怕是这些西凉良驹,早已转身就走,但饶是如此,千人军阵依旧是传来一阵骚动。
张辽皱了皱眉头,盯着眼前血渍沾身,黑密长发披散在肩,神色若坚冰般的英武男子,心里多了几许不安。
凌龙渊,似乎不一样了!
“你要挡我?”
一股冷峻的澎湃杀气自凌云身上而生,瞬间便席卷偌大战场。
在那令人窒息的强烈气势下,连张辽这样的沙场宿将,都感觉到体内流窜的气血,似乎都变得滞涩了几分。
“咴咴..”千匹战马齐齐向后退了一步,仿佛面对的不再是一人一骑,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龙。
深吸了口气,张辽眼眸渐渐生出了狂热的战意。
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给他的压迫感是极强的,但是却也不能让他失去反抗的勇气。
不言不语,张辽策马而出,人未至,月牙戟已是扇出一抹弯弯的寒月,其上刚猛的力道,甚至迫着燥热的空气,发出“嘶嘶”的呕哑声。
面对张辽这全无保留的一击,凌云眼皮连抬都没抬,目光一转,眼见着被自己追得疲于逃命的李儒,远远离去,凌云瞳孔反而不自禁微微收缩。
“逃得了吗?”凌云不咸不淡地低喃道,平淡的语气下,是深含的愤怒与悲伤。
“某又怎会逃。”
张辽误以为这是凌云对他说的话,当即怒叱一声,手上紧握的月牙戟,下落得愈发的迅疾。
“铛!”
两杆长戟的戟刃碰撞在一起,伴随着一声洪吕大钟一样的巨响,滚烫的花火在戟刃交际处,四射飞溅。
张辽紫面闪过一抹不健康的潮红,紧握着月牙戟的双手,更是隐隐在发抖。
双目紧盯着一脸不耐烦的凌云,张辽面带不可置信之色,明明是他先发制人,但为何他不仅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虎口还被震得隐隐发麻。
“嗞嗞..”
两戟僵持在一起。
张辽咬紧牙床,卯足了劲,也无法让戟刃向下分毫,这才知道自己和凌云的力气,究竟差了多远。
“铿锵!”胯下战马后退数步,张辽一脸凝重地紧盯着凌云。
将龙戟倒插在地,凌云慢条斯理地从马鞍旁将系着的霸王弓拿起,不顾张辽愕然,随后恼怒的眼神,旁若无人的对准着渐渐要消失在他眼帘中,那即将敛去的李儒身影。
他很清楚,就算是没有张辽的从中阻拦,凭借着他胯下马儿的体力,也已经远远不足以让他追上李儒,用龙戟手刃这个让他损失惨重的仇人,唯有利用霸王弓的超远程狙击,才有杀李儒的希望。
若是他也拥有赤兔这样的神驹就好了!
凌云暗叹一声,这一刻更加明白一匹好马的重要性。
虽然曹操送他的这匹白马不错,但是随着他需求的日益增加,曹操送的这匹白马,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此间事了,是时候找匹最低也要媲美绝影、爪黄飞电的绝世神驹了,不然今日的尴尬局面,怕是将来还会重演。
张辽见到凌云完全无视自己,自顾自得拉弓,欲射杀其身后的人,不禁火冒三丈,原本尚还有些滞停的血液,当即被胸腔一股闷气,冲得轰隆隆澎湃流窜。
“看戟!”
张辽怒吼一声,甲胄下的肌肉鼓起,略带点白皙的脖颈上,条条青筋若虬龙般扭动纠结。
锋利的戟首刺出,刺向霸王弓的弓身,显然哪怕此时怒极,张辽也不想占了凌云的便宜,乘人之危,不过他也不会原谅凌云对他的蔑视....
毁其宝弓,给其一个下马威!
也许是看出了霸王弓的不凡,这一戟,张辽动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力求一击就将霸王弓毁去,让凌云肉疼一阵。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张辽眼眸生寒,他对自己这一击十分有信心,哪怕是眼前出现一堵女墙,他也有自信将其捅个对穿,更遑及是一把弓。
“咚!”凌云几乎不避不闪,在张辽诧然的目光下,月牙戟毫无阻塞的砸在霸王弓弓身上。
“什么!”张辽虎口发颤,险些没握稳月牙戟,而他身前的霸王弓,却是纹丝未动,丝毫未损!
“这不可能!!”张辽面带骇然,一字一句道。
凌云斜瞥了张辽一眼,漠然道:“现在你该明白了,某有天赐的神力,你与某的差距,就如同烛火与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凌云紧扣着弓弦的二指,缓缓松动,箭矢若流星般,划过长长的优美弧线。
耳边传来一声急促且凄厉的惨叫,张辽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这叫声是如此熟悉,他几乎可以断言,这是军师李儒的惨叫声。
寻常弓箭手的有效射程大约为一百五十步左右,神箭手用强弓的话,可以射出一百八十步左右,但是凌云拉出的弓矢,射程却是夸张的达到四百五十步左右,将近一百五十丈的距离!
哪怕是他见多识广,经常与擅长骑射的鲜卑、匈奴较量,也未曾见过如此神射之人。
一百五十丈啊!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射那么远的一箭,而能射那么远的弓,又该要何等的坚固!
惊骇过后,张辽原本还忐忑、惊讶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见识到霸王弓那惊人的射程后,他大致也能猜得出来,凌云手中的宝弓,必然不是凡品。
能扛住百丈神力的压迫,而没半点受力不支样子的神弓,在接下他全力的一戟后,没半点损坏,这不是很正常吗?
张辽紧夹马腹的双腿慢慢松开,胯下的战马早已与张辽心意相通,几乎在同时向后抬高马蹄,倒退数十步,拉开了与凌云的距离。
凌云毫不在意地将霸王弓系回马鞍上,然后将倒插在地里的龙戟,一把拔了出来。
“嗒.”
“嗒嗒..”
.........
当战马拉开足够的距离,张辽剑眉一蹙,复又纵马挺戟,冲杀回来。
“还要来吗?”凌云眼中多出了几缕不易察觉的异色,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还要为之,这不是莽夫的行为吗?
若是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他若是张辽的话,面对一个凭一己之力,不能战胜的对手,他必然是率众群起而攻,而不是好面子,独逞英雄,自不量力的继续与敌人单打独斗。
看着闷头冲杀过来的张辽,凌云握着戟杆的手缓缓捏紧,又缓缓松开。
“铿锵...”......两戟相触,一片片凌厉寒芒陡然亮起,在二人周身翻转交错;马蹄纷飞,直踩的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银白色的月牙戟或扫或刺或挑,在张辽的手上,极尽变化,鏖战数合,张辽已是使出浑身解数,倾尽毕生所学。
血脉贲张,斗志激昂,紫色的披风摇曳,张辽火热的眸子里,带着的是一往无前,烽火燎原般的战意。
月牙戟被挥舞的银光飒飒,形成对凌云步步紧逼之势。
“叮叮当当...”
宛若打铁般的金石之声,回荡在整片战场,一千西凉铁骑以及随后赶来的数百战骑,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目光牢牢地紧盯着已经交错在一起的两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