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爱是寂寞撒的谎
夜很深了。飘儿走向了她的笔记本电脑，于书桌前坐下。反正是睡不着，干脆把一些烂尾稿子整理好吧。
修改好一篇给一本时尚杂志“城中烟火”的专栏文章，用邮箱发给了编辑。不一会儿，邮箱的收件箱中显示有一封新邮件。想不到编辑这么晚还在线上组稿，想来哪个活着真的都不容易。编辑的信很简洁，说稿子收到，并给了飘儿下一期的话题。飘儿正要退出，看到编辑的信下面就是耿元的信，迟疑了一下，她再一次打开了他的信。那个蓝色的网址在闪烁着诱惑的荧光，“如果难受了，就到这来看看吧。”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网页呢？
随着鼠标轻轻的一点，网页缓缓地打开了。她输入耿元给的密码，竟然是个隐蔽的********！飘儿感觉受到了戏弄和污辱，她需要看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来得到安慰和入睡吗？耿元也太欺负人了！她拨了耿元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下，她就忙乱地按掉。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不，她不能给他是电话的。她才不要再上他的当。
飘儿想到了那个聊天室，她实在是无处可渲泄。她以游客的身份进去了，那儿只有三个人挂在那儿。让她感觉更加羞愤的是，耿元竟然在！那三个英文大写字母组成的用户名，不是他是谁？亏她一直愿意把他想象得那样美好，原来，他是这样的深夜网上的资深垂钓客！她，不过是他众多网络艳遇的其中一个吧。那么，她和那些鄙俗的无聊的放荡的午夜女人，又有何分别？
这样想着，飘儿悲愤的眼泪唰地流出来。她顾不上修养，对耿元一开口就大破口大骂：“你这样很觉得过瘾是吗？以在午夜钓各种不同的女人为乐是吗？用那些下流的********来引诱来打搅你得到过的女人，很有成就感觉是吗？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恶棍，流氓，斯文败类！”飘儿从来不知道，自己骂人原来可以这样出口成章。而耿元没有回话，他等到飘儿发泄完了，才打出一行字：“你要是觉得你骂完会舒服一点的，你就使劲骂吧。”他这样一说，飘儿反而骂不出口了。见她不说话，耿元说：“我知道你是飘儿。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飘儿冷笑一声说：“用不着你关心，你还不是一样这么晚了还挂在这里泡美女？”耿元心里笑飘儿这伪装出来的刻薄，可是他还是耐着性子，不接她的话。耿元说：“我本来就差不多天天挂在这儿，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飘儿恨他的诚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计较。她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姓耿的，别以为谁都像你那些恶俗的女人一样喜欢**********，你陪她们慢慢看吧。以后别来烦我。你给我记着，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耿元依旧是淡淡地说：“好，我知道了。但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是会天天来这儿的。”飘儿气结，“你爱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啊。”“我是一边工作，找资料，一边挂在这儿，我怕也许你会睡不着或者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话。”飘儿疑惑地问：“你是说，你挂在聊天室，是……因为我？”耿元说：“你没必要相信什么，不是吗？”
飘儿感觉到胸口压着的一些让她透不过气来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散开。“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发言栏中迟迟没有勇气按下回车键。飘儿悄悄地退出了聊天室。还能够说什么呢？耿元已经说出了她心中的话“必要相信什么，不是吗？”原来他一直在担心着她，包容着她。
那只不过是一个与她有过露水情缘的陌生男人罢了。何苦要再纠缠下去？飘儿说服着自己。再去洗个冷水澡吧，明天又是一个新的明天了。可是飘儿忘记了，但凡太盛大，但凡太激越的美丽，都是悲哀的引子。生命中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是注定的开始，也是注定的纠缠，避不开，躲不掉。
这边耿元看着飘儿留在他屏幕上的话，那些恶狠狠的句子，不像是飘儿的风格。这个深有阅历的男人，吐了几口长长的烟圈，嘴角浮上了微笑――她在乎我。飘儿的一切在耿元的眼中，宛如****，这是一开始便就注定的了。碰上耿元这种表面理性坚硬内心感性柔软的男人，飘儿当然不是其对手。
其实耿元没有说谎，他确实是一边工作一边在聊天室挂着名字，他并不聊天，只是怕飘儿某个夜深的时刻，又睡不着，想找人诉说的时候，他可以尽他的能力去抚慰一下那颗需要温暖的心灵。一开始，他还笑自己这种行为比那些播烂了的言情剧还矫情，可是后来习惯了，也就坚持下来了。想不到，竟然真的等来了飘儿，可惜，她是来骂他的。骂，也总比没有音讯要好。耿元这样聊以自慰。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怎么会对这个他无数艳遇中的一个女人，这样多慎密的心思和关怀。
小音箱里，那首不甚流行的歌又在反复轻唱。记不起什么时候下载的，也记不起为什么下载了它。这一刻听在耳朵中，却有另一翻缠绵悱恻的味道。
“还记得那个夜晚
……
你觉得像有种神秘力量
我们的爱在渴望中释放
忘不了那段时光
一起快乐游荡
表面爱如无恙
其实是唱着想
追失刹那的疯狂
……
爱是那寂寞撒的慌
你已经丰富我的情感
爱过的人生选择相恋还是遗忘”
耿元忍不住看了一下“千千静听”上显示出来的歌词，若有所思。“爱是寂寞撒的谎”？看来这个世界，像他一样不信任爱情的人，还有许多。可是，能怪爱情本身吗？折磨人的身体与精神最可怕的不是贫穷，不是病痛，而是心灵的空虚与寂寞。而最容易感觉到空虚与寂寞的，往往又是心灵丰富的那一群人。走在阳光底下的都市人，没有哪一个的脸上或者背上会刻有“寂寞”这两个字，寂寞是以一种非常隐匿的形式，折磨着衣着光鲜的那一群人。也许不是长久潜伏的，只是偶尔地在某个时刻钻进人的身体，轻或重地敲着身与心的门。
可是，就仅仅这个“偶尔”，便足以让众多游离状态的灵魂无所适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