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宣布了班干部的名单,而我,却意外地没有出现在班干部的名单中。为此,我有一点失落。
从小学到中学,我要么是班长,要么是学习委员,再不济也能当个课代表。可上了高中,反而什么都不是了,这种落差,心中难免不舒服,为此,一下课,我第一个冲出教室,班干部开会,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下楼的时候,唐佳妍叫住我,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理,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是挺失落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却连个课代表都没当上,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
我看着她,连一句回应的话都说不出口,多年积攒下来的虚荣心让我恨不得立即消失在她眼前。
然而,她却很随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说:“甭气馁,不就是小小的班干部吗,当不当,死不了人的,开心点。”
她的仗义豪气,让我突然红了脸。我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起,简直还不如一个女生的心胸开阔呢。随即,我笑了笑,以证释怀。
她见我笑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率先走下楼梯。
我怔了半天,忽然心情开阔了起来,班干部当不当,的确死不了人,而且高中学习那么紧张,我可没时间去理班上的闲事,放着大好时光不用在学习上,简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这么想着,心里那份小小的失落也就荡然无存了,比当班干部更重要的是学习,只要拿个好成绩,将来比班干部更风光的头衔还不是唾手可得?
我不再纠结当不当班干部这件事了,一想到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唐佳妍,并且就坐在她身边,美的我居然笑出了声。打我身边走过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才觉得这种窃喜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我一路哼着歌回到了宿舍,那种得意简直是欠揍的节奏。我一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太过张扬,可唐佳妍是我同桌这件事,几乎改变了我的性格,这在当时,还没弄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却知道能和唐佳妍坐在一起学习,应该是我进入二中后最值得骄傲的了。可毫无征兆的灾难就在我有小小的得意、小小的狂喜之时突然降临,当我推开宿舍门的一瞬间,头顶倾泻而下的一桶冷水把我淋了个透心凉。
冷水顺着我的头顶一直蔓延至脚跟,那种凉就像数九寒天跌进冰窟窿。我如一只呆愣的落汤鸡,听到水滴坠落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
张小迁得逞后大快人心的笑声,就像发情期癞蛤蟆无休无止的嚎叫。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快步冲到张小迁面前,刚要去揪他的衣领,旁边的邱译和杨禹竟直接将我架了起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无论如何是抵不过他们三只无赖的。我愤恨地说了一句:“不服单挑,搞什么恶作剧?”
张小迁邪恶地咧嘴一笑:“就你?恶作剧就能玩死你,单挑,我怕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多嚣张,多自吹自擂。他们三个一字排开,冲我横眉冷对,像极了古惑仔里“山鸡”“****”和“蕉皮”那副‘不服你来砍我’的吊样子。我不屑和这种人较真儿,更不可能势单力薄和他们硬碰硬。我没再说话,而是拿起我的洗漱用具朝水房走去。
身后响起三个‘古惑仔’对我嘲讽的讥笑声。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没有了漂亮的羽毛,没有了雄赳赳的热血。
当我重新回到宿舍,那三个“古惑仔”居然悠闲自得的,好像刚才的恶作剧不是出自他们之手。我没理他们,直接躺到我的床铺上,闭着眼,假寐。
分桌风波并没有结束,徐春兰知道我和唐佳妍分在一起,把我叫去办公室谈话。谈话的内容无非是指责一些唐佳妍以往的劣迹,并严厉警醒我离这个问题少女越远越好。
在徐春兰的嘴里,唐佳妍简直可以称得上无药可救、自甘堕落的不良少女。初中三年被开除过三次,劝退四次,自动转学两次。打架、翘课、抽烟、早恋样样落不下。唐佳妍家有的是钱,只要肯出钱,就有学校愿意接收。她能进二中坐在高一四班的教室里,徐春兰直言,唐佳妍她爸答应给学校捐一栋职工宿舍楼。
徐春兰在数落唐佳妍这些不是的时候,口若悬河,表情亢奋,吐沫星子几近喷薄到我的脸上。我极其厌恶地把徐春兰的话当成耳边风甚至是她杜撰的八卦流言。我不相信有那样一双澄净透亮眼睛的女孩,会如徐春兰所说的这等不堪。我严重怀疑徐春兰心里变态。
临了,徐春兰慈母一般地叮嘱我:“好好学习,以你的资质将来保送都不成问题,这一届可能是我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了,我希望你能给我的教师生涯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话还是感动到了我,让我一向听到好话就会飘飘欲仙的特质更加明显了。但是,关于唐佳妍,我还是觉得徐春兰对她存有偏见。潜意识里,我不愿唐佳妍坐到别的男生身边。我痴心妄想地认为,我的好成绩可以感化唐佳妍。即便她没有徐春兰说的那般恶劣,但她动手扇张小迁嘴巴的行为实属一个少女不该有的作为。但也因为这点,让我对唐佳妍愈加的好奇了。
离开办公室,我在操场上遇到了唐佳妍。她一身牛仔装,束高的马尾在脑后随着身体的摆动一摆一摆煞是灵动。她看到我的时候,冲我招招手,脸上的笑容绽放的璀璨明艳。这应该是一张青春靓丽的笑脸,为什么徐春兰要我远离这样的美丽呢?她不是毒药,不是堕落的不可救药的少女,她富有青春的活力拥有青春期最动感的朝气。我喜欢这样的唐佳妍。
“嗨……”她走向我“老太太是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儿啊,你听她的准没错,明天我就跟赵波儿调桌,俩学习好的在一块,指定能提升全班的学习成绩。”
唐佳妍银铃般的声音“叮叮当当”飘进我的耳朵里,我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那口洁白的牙齿闪着炫目的光彩。
唐佳妍从我身边走过,洒下一缕淡淡的清香。我的荷尔蒙开始作祟,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开始失去了节奏。
我一直目送着唐佳妍走出校门口,她站在路边好像在等什么人。不一会,一辆炫酷的摩托车呼啸着驶过来,在她的身边以一种飘逸的姿态停下。我看到一个帅气的脸庞从头盔里露出来,他的笑容像暖暖的午后阳光洒落在唐佳妍的身上。
唐佳妍轻盈地跨上摩托车后座,双臂自然地环抱住那个帅气男生的腰。有一刻,我的心被狠狠锤击了一下,但紧接着又觉得这是一幅温暖甜蜜的画面,是不容破坏,不容打扰的。唐佳妍整个身子都贴在那个男生的脊背上,我能感觉到她和那个男生的关系亲密的已经不分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