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人啊,变脸神功天下无敌,没听过有这种功夫啊。
“喂,别哭啊,哥哥就是逗你玩而矣,怎么这么不禁逗啊。是你先挑衅的好不好”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高廉也知道和小姑娘讲道理那是对牛弹琴,白费心机。
“鞭子还给你,不准再打人了啊,给你戴朵花。”高廉手一动,一朵花出现在手里,灿若红霞,娇艳欲滴。
这手无中生有的本领让地上两个美女,树上吊的呆子都瞪大了眼睛。
高廉下马,将花插在方百花的鬓边,抓起玉手,把鞭子放回去握住,还捏上一捏,让后上马坐好。这一切动作都在三人眼中,但是此刻的世界如同凝固了,风不吹、草不动、鸟不啼,自家也不能呼吸,只有看着高廉悠闲的做好这一切。
高廉回到马上,这世界才开始鲜活起来,风吹、草动、鸟啼,自家的呼吸如同雷鸣。
高廉闻了闻手,道:“美人如玉暗香来。”方百花又羞又恼,手一动抓下那朵花,就要扯碎,可在手中的花却由实变虚,在方百花指间幻灭。
高廉却如同大德高僧一样:“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女檀越还不醒悟么?”
方百花一愣,高廉已经纵马来到树下,手一挥,渔网破裂,庞万春掉了下来,正落在白马鞍上,挥挥手,两人纵马而去,留下树下凌乱的两个美女。
“高廉,我要杀了你。”长长的你字在山林间回荡,惊起鸟雀无数。
五月的天变的极快,前几日还是兴高采烈的龙舟竞渡,这几日就是阴雨连绵,五月末梅雨季节到了,丝丝缕缕的小雨整日下个没完,偶然有几个晴天能让人欢快一下。
这一日又是小雨淅淅沥沥,邢家的厢房里,几个主事正在围坐饮茶,为首的一个四十上下,两撇八字胡,一身锦缎员外服,甚是威严,正是邢家的家主邢玄孝。
看样子已经商量了良久,没什么问题了,都露出一分疲惫的样子,场面难得的静下来。邢玄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肺没心的信口问道:“老七,这季的砂糖是你负责的,都顺利么?”
那老七是个二十七八的人,明显是家族后进,忙站起来说道:“回大哥的话,今年砂糖共收了一千两百石,与去年持平。按大哥往年的规矩,留下五百石压仓。陆陆续续卖出去六百五十石,还有五十石就出清了,今年砂糖的价格大幅上扬,共得银一千零八十两,已经跟三哥入账了。”
坐在右手首位的人点头道:“老七不错,头年出去办事就办的漂亮,已经对过账了,一毫不差。今年到比往年多出二百多两银子来。”原来邢家哥八个,正好按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排名,老三的大名就是邢玄忠,老七的大名邢玄廉。
老大邢玄孝倒是对多几两银子,少几两银子没多大关心,反而问道:“这砂糖为甚涨价,老七你可打听明白了?”
邢玄廉道:“今年煞是奇怪,往年都是咱们到福州那面收砂糖,今年福州的人反到咱们这收起砂糖来,我听个汴京老客说,今年三四月开始,福州就收买不到砂糖了,所以客商都到咱们明州来了,这样价就起来了。”
邢玄孝问道:“可是福州遭了灾害?没听过啊。”
邢玄廉道:“福州倒是没遭灾,今年的糖霜反倒多了好多,有一家叫万恒的糖庄,每天都有新货,嚣张的很。”
邢玄孝皱皱眉,道:“可惜,咱家在福州没有亲眷,不然能打听到底细,只怕这万恒有了新制取糖霜的法子。罢了,慢慢打听吧。老七不错,老二,记上一功。”
左手首位的老二邢玄悌点点头,平日板着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点笑容:“老七头回独立办事,难得办的清爽,好好。”
老七邢玄廉腼腆的一笑,刚要坐下,又站了起来:“大哥,还有一件事,您尝尝。”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来,细心的打开,里面是红色的砂糖,但是粒粒晶莹剔透,看上去就精美异常。
老大邢玄孝知道七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家品尝,当下捏起一小点放入口中,但觉入口细滑,蔗香浓郁,甜味绵长。
对哥几个道:“都尝尝,上品砂糖。老七,这是咱们蔗园出的么?”
老七等哥哥们都尝过了,又拿出两个纸包来,打开才说道:“大哥,这包才是咱们蔗园出产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两包打开的砂糖让旁边的先打开的砂糖一对比,越发显得色泽深暗,一个如十七八的少女青春靓丽,另两个就如同三四十岁的村妇,五劳七伤。
老四邢玄信道:“老七,打那弄来的上品砂糖?”
老七邢玄廉道:“在庞家的庆余堂。”
庞家的庆余堂取吉庆有余之意,专门出售庞家的余粮,当然也出售庞家蔗园的砂糖。
老五邢玄礼道:“庞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老七邢玄廉道:“这包也是庆余堂的东西,前后不过十天,庆余堂就只有这这上品砂糖了,我想让五哥哥打听一下这是偶然有的还是庞家已经能只产上品砂糖了。”
老大邢玄孝道:“老七,你是说庞家有新法子生产这上品砂糖了?”
老七邢玄廉道:“怕是如此。我听说庞家认了一门干亲,唤作高廉,是个有神通的。”
老大邢玄孝道:“老七,你怎么知道的?”
老七邢玄廉道:“前些时畹秋见过那高廉空中幻花,神妙异常,是个有真本领的。”
老大邢玄孝一惊道:“怎么回事?”
老七邢玄廉道:“这事我也是听过那么一嘴,并不是很清楚。昨日得了庆余堂的砂糖,才想起来,具体怎么回事,不若大哥回去问问畹秋。”
“也好。老五去好好查查庞家是不是有新法子了。”
“好,大哥。回头我就办这件事。”
过了几日,已经是六月初一,这回是在祠堂的大殿里,邢家的长老,管事都在。
按邢家的家规,管事六十五岁升为长老,不再外出做事,在家荣养,但是可以在家族聚会上旁听,给家主提提意见,出出主意,有个集思广益监督的意思。
每月的初一,决定本月的活动,该谁干什么事情,该谁监管都决定下来,有条不紊。
这个是在所有的长老和管事面前决定的,前几日邢玄孝开的却是本房的小会,先看看本房有什么纰漏没有,长房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尤其是兄弟几个都出来管事了,虽然老八邢玄耻还在跟着纲首跑,但老八邢玄耻精明能干,更胜老七邢玄廉一头,早晚海运这一摊要交到老八邢玄耻手上。
宗子给祖宗敬香后,退居一旁。族长邢玄孝领着各房的主事敬香,然后各房的管事领着各房的男丁敬香,此后族中少年齐声背诵邢家家规,众人静听。
此后由监察宣读上月初大会决定的任务以及完成的情况,有族长宣布奖励和惩处。
这邢家的宗子和族长是分开的,宗子是世袭的,管祭祀等礼仪,而族长是可以变换的,由宗族大会择贤而出,族中的大小事务由族长统领。各房的有主事,有管事,具体管理事情。
奖惩之后,只留下长老和各房主事管事,族长分配各房主事任务,各房主事分解任务给房里管事,各房管事挑选本房男丁,做具体的事情。
商议好后到监察那里登记造册,以备下月参看,监察随机派出监管跟进。
事情分派完毕,管事退出,只留下宗子、族长、长老、各房主事这些人,才开始决定家族未来方向的会议。
这种会议就是无事则短,有事则长。今天的会议就是有事则长的会议,因为会上族长抛出一个大问题,庞家有了制糖新法,结交了玄门高人,我邢家该怎么办?
这实际是一回事,庞家结交的高人就是制糖新法的创造者,以邢家庞家两家恩怨难分的关系,制糖新法的获得并不难,难的是取到法子后怎么能正大光明的使用,不会被玄门高人追杀。
这些人的本领,在这些世家中可是大有记载,远的黄巾之乱,五斗米教,孙恩之乱,近的后梁时毋乙陈州造反,都是这些玄门高人一手推动,手段诡异莫测,不是凡人所能抵挡。
虽然现在玄门中人内斗不休,基本互相牵制不履尘世,但偶一出手惩治冒犯自家的蝼蚁,估计也没人会去制裁。就算有人去制裁,自家也已经吃了大亏不是。
众人手中传看的是一副图画,是在庞家的内线传过来的制糖新法的图样,这东西叫做糖车,据说榨出的甘蔗汁能多出三层以上。
大家虽然有了图样,但是具体这么做出来的,怎么运用画图样的人也语焉不详,毕竟应用没几天就到梅雨季节,制糖季结束。
族长邢玄孝道:“可惜,大公子不在这里,不然凭大公子的手段,这东西应该能轻而易举的造出来。”
族长邢玄孝所说的人是宗子的儿子邢彦通,自幼聪慧,博学多才,碍于家规不能出仕也不能管理家族事务,转而喜好起土木机关之术。
读书中鲁班造木鸢飞空三日不下,自家也造了一个木鸢,虽然不能三日不下,可也远超同济,能带人飞空。
在邢家人眼中,糖车这种东西在大公子手中那是轻而易举就能造出来的东西,族长邢玄孝道甚至后悔,怎么没想到让大公子造几样机关呢,这糖车能增加三层甘蔗汁,田地没有增加,但是砂糖的产量增加了,不就相当于增加田地了么。
族中那么多嘴,这三层产量可不是小事,能办不少事情呢。
众人议论纷纷,和庞家缓和关系的占了上峰,但是怎么缓和关系,却不是那么好办的,这时候就有人提到了早就忘却的婚约,仿佛以前竭力反对亲事的不是这些人。
但是邢家毕竟是女方,提亲不能由女方来啊。众人正在寻找下台的方法,门外却进来一个人,说道:“邢家的女儿,怎能如此低贱。”众人回头一看,来人骨秀神清,言动温雅,穿着一袭青衫。
来人正是大公子邢彦通,邢彦通拜见了父亲和族长后才拿起那张图画,仔细看了看道:“畹秋妹妹和万春的婚事我不反对,但是反对因为这张图而出卖邢家的女儿。”
一句话堵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邢彦通又道:“我看了这张图,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什么困难么?”
族长邢玄孝道:“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庞家最近结交了一位玄门中人,这机关就是那玄门中人所做,大家因此顾忌这一点。”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这件事正好交给彦通来办。”
一份请柬摆在高廉的面前,是邢家大公子邢彦通请高廉过府一叙。
对于素不相识的邢大公子高廉本来没多大兴趣,但是一听庞万春说此人所学的本事和现在的主流无关,既不是武学也不是科举文章居然是机关术。
传说邢大公子得了诸葛武侯机关术的残篇,自家也往往墨家传人自命,但是邢大公子手上确实厉害,同人打赌,造了一架能载人的木鸢,由山上向山下飞,居然真的成功了,虽然那个试飞的傻大胆最后遍体鳞伤,但邢大公子毕竟赢了。
高廉听说造的木鸢能带人上天飞翔,就是一愣,忙追问细节,结果庞万春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老老少少都看过那只木鸢在空中飞过,木鸢上的人也有,可惜最后木鸢由空中掉落的时候摔断了腿,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尝试邢大公子的木鸢了。
论起胆大来,只有邢彦通一个人敢乘坐自家的木鸢在天上飞。直到邢彦通出去游学,这个记录也没有人破过。邢彦通行踪不定,庞万春觉得这回能请高廉去肯定是因为糖车的事情。
高廉也有心见一见这位机关术的天才,自家的许多构想是有心无力,但是有一个天才在身边,那实现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要知道很多时候大发明家们缺的只是一个天才的想法而矣,有一个正确的方向后,他们往往会爆发出常人想象不到的力量。
高廉的机关术只是平平,或者说高廉的办法很难普及,而邢彦通这样土生土长的科技人才却能立足现有的技术实现高廉高大上的想法。
青青竹林,微微细雨,高廉和邢大公子谈论了好久,从造纸到印刷,从煮海到晒盐,冲滚轮到齿轮,高廉有的没的知道的不知道的光知道一点皮毛的都能和邢彦通扯上一顿,最后的结果就是高廉的身边多了一个整天神神叨叨的天才。
第二天却是一条消息惊动了整个明州,邢家要招亲了,要为美仙娃邢畹秋招亲。
这可是大事,明州年龄适合的少年公子那个不在梦里想过成为美仙娃邢畹秋的夫婿,可惜美仙娃邢畹秋太过厉害,在这些少年公子父母的眼中并不是良配。
而美仙娃邢畹秋已经有婚约在身的消息各个家族也都知道,虽然没人证实,但是也受人忌讳,因此美仙娃邢畹秋美则美矣,却没有人家上门提亲。
今日邢家突然放出消息,倒是弄得明州的少年公子心痒痒,大家都在看庞家的反应,看庞万春的反应。
庞家的反应很快,提亲的媒婆马上就上门了,高廉急着在庞家推出糖车本来就是为搅动庞家邢家的局势,不然庞万春和邢畹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高廉心急上路,可没有和他们拖延下去的时间,出手帮这对鸳鸯一把。
况且做糖车并不困难,高廉也没想着垄断这条路,实际上,砂糖的产量越高,白糖的产量才能提上去。白糖卖的再贵,一个人,一个家族能消耗几何,不如把产量提上去,价格降下来,扩大消费的人群管用。
实际上,糖如果能和茶一样成为草原上的必须品,大宋岂非又多了吸取草原血液的利器。
去邢家提亲当然不用高廉,怎么也轮不上他来出头。庞家很有诚意的聘礼就是糖车的制造图纸,提纯白糖的就算了。
虽然技术开始传播,但是先机在庞家手里有一天算一天,虽然上半年的制糖季节要结束了,可正好制造机械,准备十一月开始的下一季制糖。
邢家对这份聘礼很满意,关键是本来就有婚约,即便是口头上的,美仙娃邢畹秋再不嫁真的成大龄剩女了。
而邢家的回礼也很厉害居然是糖车的修改版。
这是邢彦通这几天的成果,因为技术条件有限高廉制造的齿轮都是木头的,金属的齿轮还没有条件生产。但是木头的齿轮不但容易磨损,还容易坏。
这是木制品的通用缺点,结果邢彦通真的在几天内弄出了金属的齿轮,虽然不是那么规范,但毕竟能用了。
由定亲开始的一整套流程走下来,至少要半年。高廉可等不起,况且他的下一站是杭州,离明州并不远,高廉更想在杭州定居,不但是因为杭州的景色,更主要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家就一定能补天裂,在南方的根基更像是退路。
六月的西湖可是风光秀丽,有接天莲叶,映日荷花。
在船坞中大修的大威貔貅号也已经换完损坏的船板,可以整装待发了。
庞家没有食言,况且有了高廉赠送的糖车,按增加的甘蔗汁的比例,这艘船也尽够了。高廉在明州留下人手,专跑福州到明州这条航线。
要离开明州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离开,至少要把明州的特长带上一些,有些东西虽然不值得长途贩卖,但是这样的东西就是一个地方的特产,作为到了别的地方的礼物还是很好的,将来赠送给人也拿得出手不是,东西的独特就是价值所在。
明州的土特产品有三种比较有名,草席、草帽、竹编。高廉都买了一些,准备带回汴京。草席:古称明席,也称甬席,用白麻筋或绿麻作经线编织而成。草席质地精密,厚实挺括,刚劲有弹性,柔软光滑,能散热降温,收藏方便,经久耐用,铺垫、打包、挂门窗均可使用。草帽:金丝草帽最优,轻若云,亮似雪,有金丝、咸草、席草、龙须草、黄草、鸡冠草、纸草、黄花菜叶等多种。竹编:四明山盛产毛竹,用竹编制各种简朴实用的篮、箩、簟、筐、笼等。赴京应试的考篮、食篮皆竹编,工人善用篾丝、篾片,巧妙地编制成神形酷肖、情趣盎然的各种动物,并和传统的罐、篮、盒、盘结合起来,制成鸡罐、鸭盘、鹰盒、花盆套、花瓶等,实用可观赏,畅销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