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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湮灭

举着长刀的血妖佛问道:“你们的刀还锋利么?”“锋利”又是万众一声的回答。“能随我征战四海,做海上的王么?”“为殿下效命,征战四海,倭国无敌。板哉。”回答的声音更加的宏亮了,倭国海盗眼中狂热得几乎喷出火来。“很好,在上船征战前,把岛屿给我清理干净。小虫子来的太多了,这是倭国的岛屿。”“殿下,为您效命。板哉。”“血祭成佛,去杀戮吧。”“板哉。”在一番倭国语对答后,那些狂热的倭国海盗开始五人一组,转身剿杀岛上的非倭国海盗,那懂得倭国话的人大惊失色:“不好了,倭国人要杀咱们,兄弟们快操家伙。”杀人放火一向是同时进行的,不知道是谁点燃了第一所房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狂呼着“板哉”的倭国海盗们挥刀狂杀着倭人以外的海盗。

那些有知道有不知道对手是谁的非倭国海盗们炸营了,狂乱的海盗砍杀遇见的每一个人,不管这人是谁。谁都是敌人,砍倒靠近自己的人就行了。散乱的群众永远干不过有组织的军队,哪怕群众的数量是军队的几倍,何况在岛上倭人的数量是最多的。海盗们虽然彪悍,但是在分不清谁是敌人的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干过组织起来的倭国海盗,五人一伙的倭国海盗很快在杀戮中占据上风,“板哉”的口号呼叫不绝,有聪明的海盗也高呼着“板哉”,迎接他的却是五把雪亮的倭刀,那些混迹在鬼火岛上的各路探子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是不是倭国人,会不会倭国话已经将人区别开来,何况今天是血妖佛的突然行动,一点风声也没有。

当夜幕深沉的时候,岛上已经只剩下倭人的存在了,他们将那些海盗尸体的血液涂抹在帆布上,让帆布成为名副其实的血帆,作为血妖佛再出江湖的开始。他们连夜出航,要赶在清晨前堵住大威貔貅号的进路,让大威貔貅号成为血妖佛的祭品。

晨曦微露,在小岛上休整一晚的大威貔貅号的成员们精神百倍。即便是在大貔貅号这种大船上那种飘荡的感觉依旧让人心不落地,不适应的感觉一直缠绕着高廉的女人们,反而宋云裳蹦跳自如,在船上如同到了家里一样自在。在坚实的大地上搭起帐篷,高廉决定在岛上露营的决定果然正确,女人们睡一觉什么不适都消失了,可也不想这么快就到船上去。一上午的功夫,用清水冲洗甲板船身就是这些亲卫的工作,直到甲板上船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这才放这些亲卫上来吃午饭。

不立刻起航也是高廉与马老纲首商量后的主意,他不知道血妖佛的老巢在那里,但是给血妖佛机会,他一定会来追击自家的大威貔貅号,而马老纲首已经选好了作战的海域,如果去早了就不会有预定的效果,只有将血妖佛引到预定的海域,马老纲首才能让海盗们都葬身鱼腹,为自家的儿郎报仇解恨。

晚走半天,果然在夕阳漫天,海天一色的时候,海面上出现了七艘大海船,血红的帆布在夕阳的映衬下如同火焰在燃烧。七艘血妖佛的战舰果然在这里守株待兔,连夜赶到这里,休息一上午后,血妖佛的船成鹤翼阵排列向前搜索。按血妖佛的推算,大威貔貅号这么慢应该是船身也受到了损坏,在修理船身。虽然是小伤,也表明大威貔貅号不是无敌的,撞碎别的战舰后,自身也会受到损伤。

在大威貔貅号发现血妖号不久,血妖号也发现了大威貔貅号的出现,大威貔貅号正划着弧度转弯,显然要逃离这片海域。这怎么能行,张满帆的海盗船紧追过来,而大威貔貅号调转头向外海行驶而去。这一追就是一夜,在天色大亮时,大威貔貅号的前方出现一个闪亮的红点,那是海上的大石头反射着升起的朝阳。

这里是马老纲首选择的决战海域,大石头岛。这岛屿寸草不生,离海面几丈的地方都是光滑的峭壁,无处攀爬。传说是海龙王的定海神柱,有神仙在这里居住。高廉看着这个神柱,心底居然有种眼熟的感觉,当然这是另一个时空域外天魔的感觉了。

马老纲首知道在前方那座巍峨的岛屿下方有一道暗流直冲而过,这里的海水并不如海面那般平静,漩涡、各个角度的暗流在海中常见,初次在这里航行的人往往会手忙脚乱,因为这里离航道不远不近,光秃的石头岛屿上没有什么可补给的,只当做大家的一个标示。说起大石头岛,大家都知道,但是真正去大石头岛跑一趟的却没几个,可以说是灯下黑的地方。

在马老纲首的指挥下,本来被七艘大船紧追的大威貔貅号神奇的转过身来,向追来的七艘血妖佛的大船撞去,这是漩涡的功劳。七艘大船有快有慢,但依旧保持着大体的鹤翼阵,这是两翼在前,主力在中间的包抄阵法。在一夜的追逐中已经拉开了在马老纲首眼中足够的距离。血妖佛不是没想过大威貔貅号会反击,但是在血妖佛看来,七比一,每艘船上的人都比大威貔貅号上的人多,就算撞掉一两艘船也无关紧要,只要一艘船能够和大威貔貅号纠缠住,用人堆也能把大威貔貅号拿下来。

进入乱流区域的海盗船明显不能如马老纲首那样自如的控制船只,鹤翼阵已经不能成为鹤翼了,倒像是七扭八曲的游蛇,而在马老纲首控制下的大威貔貅号就是剖开蛇腹的钢刀。在高廉看来就像一个高手绝世的刀手在欺负一个普通人,那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让普通人无所适从,只能直愣愣的一刀向前冲,被人劈翻在地时都不清楚自家那里中了刀。

大威貔貅号之字形冲向敌舰,每次都在船腹犁地般犁了过去,撞碎船只,减速,然后在乱流中加速,利用海风转向,再次冲向敌舰。每次都是一对一,倚强凌弱,不给别的船半点机会,而且每次撞击的敌舰绝对是预先决定的,绝不会因为有另一艘位置更好的船放弃本来的目标,这样借住海底的暗流大威貔貅号的攻势连绵不断。在与敌舰周旋的同时,敌舰仿佛有内奸和大威貔貅号配合,在大威貔貅号攻击的时候一定将船腹暴露给大威貔貅号。海面上一片狼藉,碎裂的船板,漂浮的桅杆,趴在木板上的海盗,有直接被漩涡暗流卷入海底的,有奋力挣扎游向大石头岛屿的,就是没人呼叫救命。

飘在海上的血帆起了大召唤术的作用,海中已经出现了三角背鳍,越拉越多,虎鱼终于在马老纲首为他们准备好盛宴后,准时出现在宴席上。随着虎鱼的大快朵颐,海上的惨叫声越来越多,海盗葬身鱼腹,也算是海上男儿的归属,成佛么,哪里不一样。海上的惨叫声并不能让马老纲首阴沉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还有最后一艘大船,那是血妖佛的座驾,比大威貔貅号低不多,也算难得的巨舰。撞翻它,才算是报仇雪恨。

血妖号也没有逃脱大威貔貅号的碾压,柔弱的船腹在大威貔貅号面前如同薄膜,一撞而碎。在倾斜的甲板上,血妖号上的海盗纷纷落海,这时候这些海盗才后悔为什么昨夜要用那么多的血涂在帆布上,引来那么多的虎鱼。用鲜血引来虎鱼本来就是海盗们的惯用伎俩,海盗们常常用这样的方法来处决被劫商船上的水手。在碎裂的船板中,一道人影飞身而出,落在大威貔貅号的船首。

血妖佛一身淡绿色的武士服,双刀交叉佩在左侧,白袜木屐,一手中托着一颗千娇百媚的美人首,一手按在刀鞘上,温文尔雅,似乎刚才的死里逃生没有造成任何不便,自信强大从容。站在船首,面对刚刚反应过来刀枪相向的亲卫,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血妖佛一手托着美人头,一手抓住头发,那美人长眉微蹙、眼波流媚、樱桃小口一张,口中吐出万千血蛊,向亲卫们飞去。

那美人张开小嘴吐出万千血蛊的时候,听得一声呵斥:“妖孽,敢尔!”,凭空出现一团黑色的水球,黑色中夹杂着一丝紫色,那紫色明明很少,可让人由心底生出敬畏之感。那水球如同皮冻一般晶莹剔透,将美人头和吐出的万千血蛊包裹在内,那黑色中混杂着点点血色,中心一颗美人头,纤毫毕现,层次如此的分明,宛如最上等的水晶般美丽。那水晶猛然炸开,宛如巨雷在在众人心底炸响,可耳边却只有海风波浪的声音,那爆裂的水球在空中消逝无痕。时间明明只过了一刹那,在众人眼中却如过了千百年般清晰,每个人都同在梦魇中,五感俱全却不能移动丝毫。众人没来由的知道那爆炸一定是威力无边,偏偏船上丝毫无损。只有那血妖佛把持美人头的双手与飞头蛊、血蛊一起在爆炸中化为飞灰。血妖佛保持着伸出双臂的样子,只是手腕前空荡荡,断口清晰可见,没有一丝血液喷出。

血妖佛还连断臂也没有反应过来,口中依旧道:“皈依我佛,杀伐证道。孽障,还不皈依,更待何时?”在他眼中,大威貔貅号上的这些人是他最佳的试验对象,操控飞头蛊有何弊端在这些人身上都能试验出来,在这些人身上没达到目的前,他可是爱惜的很哪。话音未落,一道浩大的剑光席卷而来,那一瞬间,红日海风碧浪都静止了,如同天地间只有这道剑光充塞,剑光灭后,杀人盈万,苦心十年炼成飞头蛊准备一统四海,独霸海域的血妖佛,准备超凡脱俗,立地成仙的血妖佛被剑光卷成肉片,洒落到海水中,被虎鱼吞吃干净。血妖佛苦修十年,压抑不住戾气,毁掉心佛宗异宝,果然出门遇到人劫,飞灰湮灭。

那罩在美人头上的水晶,本是五雷中的一种,癸水神雷。世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应五脏,外对五行神雷,玄门中雷法多用五行神雷,五雷合一便是五雷轰顶,乃是顶级的护身法术。这五雷天心正法,乃是高廉在武夷山向会仙观主不老神仙吴文英问道时得,所谓传道不传法,传法乱天下。但是不老神仙吴文英为了和高廉拉好关系把这玄门中广为流传的五雷天心正法传授给了高廉,一则这不是武夷山一脉的嫡传,各家都有,二则这五雷天心正法乃是玄门中的杀伐之术,护身之法,对养命长生毫无用处,强行使用的时候反而会大伤元气,要自家量力而行。所以一般玄门中不到金丹境界,门中不会传下这门法术,不老神仙吴文英也是看高廉金丹初期,正适合修炼这门护身法术才传给高廉。

高廉在龙虎山乃是筑基修为,当然不会得到这种真传,修成金丹后又无处可寻这种道法,直到见到会仙观主不老神仙吴文英才得到五雷天心正法的真传,修炼之下反而将自家雷的里焦外嫩,原来这种法术对妖邪的杀伤最大最敏感,高廉此前虽是两魂融合,但自家使用五雷正法,那就是自家找不痛快了。直到红绡娘娘帮助高廉脱胎换骨,这才能正经修炼,直到镇压了天巧星,虽然得到的妖术钉头七箭鸡肋,但是反馈来的仙力却让高廉的金丹修为提升一层,由中期进入后期,这五雷轰顶用起来才得心应手。

海上癸水丰沛,所以在海上用癸水神雷事半功倍,尤其雷是各种邪祟的克星,那血妖佛仗着刚修成的邪术想要逞威风,遇到高廉当真是太岁照命,小鬼想招。如果他老老实实用武功放对,或者见机逃窜,都可能逃出一条生路。偏偏因为飞头蛊在手,血妖佛觉得只要自家能登上大威貔貅号,就能取得胜利。所以看着手下的舰船被一艘艘的撞毁,也没有放弃追逐大威貔貅号,那些倭国海盗,平家子弟在血妖佛心中,为自家牺牲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人没了,送信回去再招收好了,不值一提。最后甚至配合大威貔貅号撞毁血妖号,只为一个能登上大威貔貅号的机会,他成功了,可惜是成功的登上了一条绝路。

大威貔貅号离开这片血腥的海域,返回航路。高廉却御剑先行,在空中视野大为增加,远处的片片白帆,点翠岛屿都清晰可见。高廉寻找的是盐帮的船只,血妖佛已经湮灭了,没有道理放过血妖佛的巢穴,斩草除根一向是高廉信奉的准则,只是现在还没碰到能让高廉斩草除根的对手,盐帮在他眼中代表的只是麻烦而矣,不是为剿杀盐帮感到麻烦,而是为剿杀后如何安置盐帮手下而麻烦,其中因果牵连太麻烦。

盐帮众人小心翼翼的追踪在血妖号的后面,一方面要追踪血妖号的航道轨迹,一方面不能与回航的血妖号撞上,一连七艘大船,盐帮可不是对手。不过,血妖佛越强大,锦鳞龙翟源就越高兴,因为这样死在高廉手中的血妖佛部下就越多,血妖佛的势力就会越衰弱。锦鳞龙翟源对血妖佛念念不忘,可不光是明面上的理由,海盗的私盐再多,能多得过官盐?无非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关系,何况盐帮的外号乃是海沙帮,贩卖私盐的可不止一家,海沙帮也只是在福州左近称雄罢了。对血妖佛念念不忘仅仅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东海巨鲸帮少主,东海王翟万岁的儿子锦鳞龙翟源。

当日青春年少,热血多情的少年,经过十多年的磨练,带着三船精锐手下回来了,以盐帮帮主的身份,重新开始海上争霸的生涯。不过这一次,是陆地有盐帮,海上有海盗,两面风光。这前提是除掉杀父仇人血妖佛。

当锦鳞龙翟源看见落在桅杆上的高廉的时候,心中苦乐交集。高廉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血妖佛败了,而一艘船也没见到,自然是败得一干二净。只要撑过高廉问罪这一关,以后自然海阔天空。高廉站在桅杆上,俯瞰着脚下锦鳞龙翟源、白衣尚书米如烟两张青白交加的脸,发现一个以前没注意的事情,锦鳞龙翟源居然和封大个子比较像,这个以后再说。高年此来的目的是找到血妖佛的巢穴,高廉可没有把战利品拱手让人的习惯。

没费什么麻烦,盐帮的人乖乖地领路,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血妖佛的老巢鬼火岛,对那里锦鳞龙翟源可流口水好久了。盐帮的探子只能在山下的码头活动,山上源源不断产盐的秘密一点都探听不到。那些探子可不知道,因为探听这个秘密山上死掉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码头上被记住多少人。反正码头上的海盗们来来往往,出行返航,谁知道是不是会一去不归,来一次码头,熟面孔就会少很多,但生面孔下次就是熟面孔嘛。只有酒店的吸血鬼掌柜永恒不变,自觉不自觉找他打听消息,成为这帮探子的必然选择。

大威貔貅号来到鬼火岛,岛上一片混乱,鬼火岛已经十多年没有外地入侵了,来来往往的船只都是血帆,或者有血帆相伴,那是海盗的战利品。如今四艘大船,明显都是白帆开到外海,那是入侵者。稀稀落落的几块巨石飞到空中,除了击出几朵浪花一点用也没有。两个小岛上的守护投石器已经没有多少人手了,根本不够使用全部投石器的。为躲避投死器的攻击,船都加快了速度,直接冲进海峡。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岛上人手充足,这时就是落石如雨的时刻,可现在,除了几个倒霉鬼被石头砸死,船只无损的冲进港湾。

昨夜血妖佛不分青红皂白将鬼火岛上倭人以外的人都杀了个干净后,岛上就面临人手短缺的问题,不说留守的人,就是在每条船上配齐人手都困难。有道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便是倭人占了上风也架不住倒霉鬼的存在,岛上留下的都是伤兵,数量也不多。防守一个岛屿那是打死也不够了,而杀上岛屿的都是盐帮的精锐汉子,说彪悍或者不如这些倭人海盗,但是人多啊。尤其是看到码头边堆积的人头,里面有前期上岛的内应,盐帮的汉子更是怒上心头,一个不留,这是盐帮帮主锦鳞龙翟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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