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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袍与黑鸦

早些时还是大雪飘飞,不过已然渐渐转小,只是这天还是阴沉沉,夜色却已悄然弥漫开来。

白云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炊烟四起,吃饱的孩子已经跑出门找小伙伴堆雪人打雪仗,大人们走街串巷跟邻里聊聊这场雪所带来的影响,扯扯家常。一派祥和的景象。

梁关走在大街上,再没有感受到那股杀意凛然的寒意,若不是那感受极其真切,深入骨髓,他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所以他一离开,就去找自己的同僚,要求他们特别注意白云城有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人。

“最可疑的就是你了,疑神疑鬼的。”

此时,他与两位同僚已经聚在白云城主干道上专门为他们建造的休息蓬,喝点小酒暖暖身子,顺便等等家人送来晚饭。

一杯酒下肚,铁头就直接说起梁关今天的怪异举动了。

“你看这不什么都没有。我们这小城,穷乡僻壤,谁稀罕啊。想当年,我在国都那会,可是……”

“停!”另一位同僚老张马上举起一杯酒,塞到铁头嘴里,防止他继续说起那些胡编乱造的英雄事迹。

老张见止住铁头的胡言乱语,转而举杯敬梁关。

“我说,老关,你是不是今天给家里两孩子给折腾了?”

“小晴倒是从小就很懂事,就是小野,太粘姐姐,不过应该是没问题了。”

梁关跟老张碰个杯,便喝下暖身酒,虽对不明杀意来源仍由疑虑,但老张这一说,他又不禁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

今天的事情,确实也是让他头大,欣慰的是,他女儿已经长大了,想来她要是一个人回到荒鬼林,还得让兄长多照顾下,提防提防同龄人,毕竟女大当嫁,这都是不能马虎的事情。

“哈哈,小野这孩子毕竟都是小晴一手带大的啊。这小晴,又当姐,又当妈的,小野能不粘么?我家那女娃娃,天天就只会吃吃吃,唉,若是能有小晴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张一提起孩子,就不免一脸幸福,口中责怪,内心却心疼着。

梁关这两位同僚,虽性格各异,但都是热心肠的好人,与他早已是多年交情,当年能够穿上这身巡逻官服,除了他过人的武艺,还是老张帮的忙。

“唉哟,二位大哥,你们别聊孩子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媳妇暖暖床啊。”

一听铁头旧事重提,他们二人不由失笑,这两年没少给他介绍对象,都是他那臭嘴胡吹乱侃吓跑了不少良家妇女。

“哎呀,你们别笑了,我说真的,我再也不会吓跑她们了。”

“铁头叔,你吓跑的媳妇十根手指头数不过来了。”

唐野突然冒出来,插了一句话,他手中正提着给师父的饭菜,显然刚到,一听铁头要媳妇,情不自禁就损起他来。

“啊,小野,你少损你铁头叔一次会死啊……”

梁关和老张对小野损铁头早习以为常,自顾自笑着,并不阻止。

“师父,吃饭了。”

唐野不理会铁头,将装饭菜的篮子放到桌子上,便凑到师父耳机悄悄说了句话。

然而,话刚一说完,梁关猛一拍桌子,一脸怒容。

“臭小子,真刀哪是你能玩么,不行,在你十四岁前,绝不给你。”

唐野嘟囔着嘴,但并没有多失望,他早知道会这样,他只是想知道手提真刀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

至少,他认为要拉近与师姐的差距,首先他必须学会使用真刀。师父不给,他自有办法搞到。

这时,铁头计上心来,准备报刚刚唐野损他之仇。

“小野,知道刀是怎么用的么?”

铁头凑近唐野,故作神秘地开讲又一个瞎编的故事,唐野却报以一脸鄙视。

“我告诉你,当年我参加护国战争时候,就这么用刀捅敌军,然后刀转个……哎哟……”

铁头话没说完,突然给梁关狠狠拍了下后脑勺。

“哇!痛!”

“捅你混球,跟孩子瞎说什么。”

“哥,你出手太狠了吧!”

铁头哭丧着脸揉揉后脑。

唐野却开怀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之前,一切,就像往常一样。

“来来,我们一起先吃了,吃饱喝足还得巡夜呢!”

梁关一边招呼铁头和老张一起吃,一边伸手准备掀开菜篮子,不远处却传来的骚动。

唐野循声望去,只见万家灯火中,两个黑袍人正在慢慢漫步在大道上,由于面目隐藏在阴影之内,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两个人。大街上的人,不由好奇,都驻足围观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袍人,窃窃私语,互相猜测他们的身份。

他们无视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前一后往前走。

“诶,守门那些人搞什么,怎么让奇怪的人进来了?”

铁头一边表示不满,一边作势要上去盘查。

梁关眉头深皱,白云城对外人盘查极其严格,这样打扮的人跟不可能让他们进城。除非,城门守卫根本就没见到他们二人进城,或者……城门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再加上此前感受的奇异杀气,一个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很危险。

梁关拉住铁头的肩膀,这里他实力最弱,不能让他冒险。

“铁头,这边交给我和老张,你去多找几个人手过来。”

“可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三难道……”

“别废话,快去!”

一见梁关严肃的神情,铁头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往反方向跑开寻帮手去了。

“小野,现在我们要忙,你回家去。”

“嗯。师父小心。”

唐野应了一声,就往黑袍人来的方向跑去。

“走,老张。”

梁关在前,老张在后,一前一后朝那二个黑袍人走去,老张似乎受到梁关情绪的感染,手也不由自主地搭到刀柄上。

唐野对梁关时不时有公务在身习以为常,并没有感受到那奇异的气氛,若是平时,他定会留下来赶热闹,顺便声援下师父。对于师父的实力,唐野还是很有信心的,至少白云城除了守城的术士,几乎没有比他厉害的。

何况他的心在梁晴身上,只盼着在最后的日子能够多陪在她身边。毕竟,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日才能重逢。

所以,他继续往前跑,没有停下脚步,没有理会这奇怪的黑袍二人组。

然而,当唐野与黑袍二人组擦身而过瞬间,一只黑鸦掠过白云城的上空,发出了一阵凄厉至极的啼叫。

全城百姓不由驻足寻找那稍纵即逝的黑影。

但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那只黑鸦的羽翼,其黑浓得犹如化不开的夜,其眼血色滔天,宛如烈焰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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