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厌倦了杀戮……”西庇阿站起来左右踱步,不无嘲讽地说:“可是年轻的伊斯坎,你除了这些杀人的手段,又有什么引以为傲的突出生活技能呢?”
伊斯坎一愣,像是被问住了。
“当然啦,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西庇阿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仅仅就你现在体现出来的价值来看,当然可以从事一些相对正经一点的职业(西庇阿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在意伊斯坎是个刺客,擅长坑蒙拐骗)。你腿脚灵便,可以做一个邮递员;你有野外生存的经验,熟悉了附近的道路之后既可以采集本地的野生植物,也可以为旅客担任导游;更可贵的是你有照顾马匹的经验,而贵族家里的马厩总是缺少合格的有经验的饲养员……你确实有寻找到一份好营生的能力,只是他们未必会录用一个没有户口的可疑人士,这是你的硬伤。”
虽然西庇阿都已经把话讲到了这个地步,但伊斯坎还是抿着嘴,紧张苍白的面色没有要改变的意思。小伙子还是有些倔强。这坚持己见的样子,在西庇阿充满了压迫感的注视下,也没有轻易地改变。
到了现在这个情况,西庇阿自觉再强逼伊斯坎就范也没什么意思。如果自己要用他,那就得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驱使一位对上司心怀不满的手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来,伊斯坎。”西庇阿拿来了纸笔,示意伊斯坎找个位子坐下,“给你做一个职业测试,会写圣国文字吗?二十几个字母总会吧?”
伊斯坎点点头,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你就听好了,把我说的话都快速地记录下来,知道了吗?”自觉伊斯坎已经准备好了,西庇阿就清清嗓子,十分流利地说:
“化肥会挥发;黑化肥发灰,灰化肥发黑;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黑化肥挥发发灰会花飞;灰化肥挥发发黑会飞花;黑灰化肥会挥发发灰黑讳为花飞;灰黑化肥会挥发发黑灰为讳飞花;黑灰化肥灰会挥发发灰黑讳为黑灰花会飞;灰黑化肥会会挥发发黑灰为讳飞花化为灰;黑化黑灰化肥灰会挥发发灰黑讳为黑灰花会回飞;灰化灰黑化肥会会挥发发黑灰为讳飞花回化为灰……”
讲到这里,西庇阿也有些语塞,便停了下来,开始检视起伊斯坎的成果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伊斯坎还是很完整地把西庇阿叙述的内容都给记录了下来,字迹也很清晰、饱满,像是印刷体。看到西庇阿满意地点点头,伊斯坎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西庇阿拿起了伊斯坎记录的稿纸,也递给了沃尔夫冈看看,问他说:“你也看看,感觉如何?”
沃尔夫冈立马毕恭毕敬地拿起了稿纸,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但是沃尔夫冈没注意到,他一拿起稿纸,西庇阿和伊斯坎就都瞪大了眼睛。
“呃……冈哥,”伊斯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好像拿倒了。”
“哦,哦!”沃尔夫冈赶忙把稿纸转了九十度,再度端详了起来。西庇阿见此则是叹了口气,“沃尔夫冈百夫长,你的语文是谁教的?”
沃尔夫冈挠了挠头,“是我的体育老师教的呀!”
“原来如此,”西庇阿点点头,“感觉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深刻地了解你,沃尔夫冈百夫长!你应该把稿纸再转九十度才对。”
“哦~~~!”沃尔夫冈再度将稿纸旋转了九十度,十分满意地说:“没错!这样看起来就对了!我就说嘛!之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想来沃尔夫冈也发表不了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建议了,西庇阿就对伊斯坎直说了:“我倒是知道最近有两个地方出现职位上的空缺,而且对于非圣国公民序列的人也没有太多的限制。”
“那是?”伊斯坎意动了。
“圣殿和图书馆。”沃尔夫冈也不装模作样地看稿纸了,“圣殿欢迎一切信仰者和对圣殿没有敌意的人,图书馆则相对中立,只对传播和收集知识感兴趣。当然在很多地方,图书馆都由圣殿负责管理就是了。”
“伊斯坎,你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人类教育,但是这份书写能力可真是不容小觑,显然是下了苦功。”西庇阿显然没有过分赞扬伊斯坎的想法,大概是伊斯坎的好学和旁边的沃尔夫冈形成了太过于明显的对比,这才有了如此显眼的判断,“我会给你出一份介绍信,你就去这两个地方里的一处,谋一个安稳的营生吧!”
这算是一个很优厚的提议了。沃尔夫冈赶忙拉上了伊斯坎,对着西庇阿千恩万谢。伊斯坎很是惶恐地说:
“承蒙您如此大恩大德,真不知道在下有何可报答您一二之处……”
“不用,不用,”西庇阿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做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他取出信纸简单地写了几句话,然后把自己的戒指取下,在信纸上面摁下了刻在戒指上的印章,这一点尤为关键,“我只是希望在云影城的边防受到来自外族的威胁是,熟悉塞外事务的伊斯坎,能够来给我提供一些资讯,这就够了。”
在感激涕零地接过了介绍信之后,沃尔夫冈和伊斯坎十分恭敬地向西庇阿拜别,离开了他的官邸。在他们都离开了官邸之后,引导他们的仆人回到了西庇阿身边,有些不解地问:“老爷,我服侍您这么多年,可从没有见过您对一个不明不白的外来人,这么的优厚……他很特别,但也仅此而已吧?”
西庇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大陆历405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可云影城从未落陷过。近五百年,三代圣国,一任任守卫云影城的军团长来了又走,多少人只是在漫长的和平之中空耗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又留下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没有值得夸耀的功绩,没有可以博取政治资本的武勋,退役之后就是养老、等死……这也未免太过无趣了!”
“我有这样一种预感……”兴奋起来的西庇阿暂时没有了批阅文件的兴趣,而是站了起来到处乱转,“这个甘于平凡的少年,可能并不会如愿了。”
“他带着战争的烽烟而来,要么被时代的漩涡吞噬殆尽;要么乘风而起,成为万人景仰的人上人……大概没有第三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