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年关,只是这个年,注定了也和往常不太一样。
国宴上赵佑媛没有露面,只有太子殿下出席了宴会。长柔公主居于上席,她过了年也要三十岁了,依然风采明亮,笑容飒爽。
等得了空,才问道:“怎么媛媛不来?”
赵宣指了指酒杯,公主顿悟。国宴场所,总是要喝酒的,出于这点考虑,大概赵宣便没让她来参加。
公主掂着酒杯笑道:“明明比我小八岁,结果以后怀孕,我却还要请教她了。”
“姐,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吗?”
公主斜眄了弟弟一眼,却忽然发现,弟弟这是有心情开起玩笑了。
这可真是少见,自从赵宣过了十岁,越来越明白自己的储君身份后,几乎就不怎么和人开玩笑了。
而以前他俩很小的时候,还会拌拌嘴,赵宣四五岁的时候傲娇得很,要是不高兴了就嘟着嘴不讲话,公主性子当然也拧,赌了气就不牵他上学,让他坐他自己的车去国子监。
一转眼,及至今天,长柔公主竟然有种流年倒错时光荏苒的感觉。
再看一眼赵宣,国宴大厅富丽堂皇的灯光下,他俊秀的容颜在觥筹交错的倒影里,显得淡然从容——
储君的培养,影响了他自身人格的长成,但他如今似乎隐隐有了些改变,大概是因为,幸福会让人放下内心最深处的戒备吧。
长柔公主微微一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这样幸运地获得了幸福,她也觉得由衷的喜悦。
东宫那边预产期算的是五月底,正是盛夏时分。到五月中旬的时候,赵佑媛就提前住进了皇家疗养医院。
赵宣不放心,每日忙完公务,晚上就来陪她,赵佑媛觉得他总是往医院跑也太累,可是说了几次,他不以为然,她也只好随他了。
普通民众都有陪护产假,大概是半个月时间。当然赵宣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国事不可能等他半个月,不然黄花菜都凉了。甚至他连公共假日也很难安享,要是有突发事件,哪怕凌晨也得去处理。
所以也只能这样,内政务院和医院两边赶。
这天凌晨,他陪着宿在陪护产房的套间里,就听到了微弱的声音:“嗳,赵宣……”
赵佑媛没有称呼别人表字的习惯,因为她原来的世界,这些制度都没有了。但实际上,在这个世界,她身为太子妃,在公众场合时,是不能直呼赵宣名字的,不仅如此,在帝后面前,她也是得称呼颂之。
这时候显然是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在医院里喊了他的名。
赵宣心中一紧,临到产期了,他这些天晚上都睡不踏实,有时候睡梦里想到赵佑媛可能要生了,也会瞬间从梦中惊醒。此刻他睡意全无,迅速起身到她房中,按响了救护铃。
一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沉稳:“怎么,疼吗?”
赵佑媛点点头,不太有力气说话。
时间是凌晨两点多,为太子妃待产值班的医生马上赶来看了情况,果然是羊水破了,太子妃终于要生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解脱这一天,可是事实上,从住到疗养院开始,赵佑媛其实是一边期待一边忐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