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杰听他提到文书的事,便说:“这件事要慎重一些,毕竟文书岗位涉及军事行动秘密,所以咱们要分头进行考察,包括侧面了解,然后汇总情况后再做决定。”
“可以。”
“阿凤和豆子可能对你还有思想疙瘩,所以,由我先跟他们谈。”
“可以。”
“关于准备从运输队中扩红的事,如果我现在给他们正式谈的话,恐怕会引起思想波动,对目前的运输工作不利。所以,仍由潘得贵负责具体工作与沟通,到泸定后我再接手。不过,你要随时关注一下。”
“哦?潘得贵靠不住吗?”
“我觉……这是我的个人感觉啊,如果交给他一项紧急任务或有明确指令的任务,他会干得超乎想象的好。不过,若要做耐心细致的工作,恐怕还欠些火候。”
“在这一点上,我同意你的看法。”
“对了,我听潘得贵说,你准备让冯世功给他取出头上的弹片?”
“那块弹片不取出来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就想让冯世功试一试。”
“我问过潘得贵,他当时是在野战医院疗伤,所以可能是环境和条件不宜做这种手术。不行的话,等咱们到了泸定再说,最好是把他送到总部医院。”
“那是你自己的常规分析。其实,主要是他怕在手术后被就地安置了。”
“嗯,他的这处伤外表看着好像没事,但一要动了手术,确实极有可能会被就地安置。”
“另外,你想过没有,咱们比原来的行军计划至少耽误了三四天,而且,那些留下的伤病员至少有四顿饭没得吃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特别是能不能立即上路以及会耽误多久。唉,就怕咱们到了泸定,总部医院尤其是大部队已经出发了。”
沈志杰刚要下意识地随着他叹口气,另一个下意识又提醒他不会如此简单,随即不动声色地说:“那你还这么慢悠悠的,还不赶快走!”
叶子茂不由得笑了,说:“不用着急,我让你能及时赶上大部队不就行了。”
沈志杰这才说:“这可不对啊,你有了主意不给我这个当政委的讲明,到时候别怪我不配合。”
叶子茂讨好地笑道:“我不给你讲,其实是心里也没有太大的底。再说了,就目前这种状况来看,着急也没用啊。”
沈志杰不满道:“至少你还有底,我是连一点底都没有。废话少说,你要先给我交交底,别让我瞎着急了。”
叶子茂说:“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推测,起因其实是咱们误闯遵义的时候……对了,当时你也在场。”
沈志杰诧异道:“我也在场?”
叶子茂所说的“起因”确实发生在遵义,不过,真正的“源头”却是在长征前夕的瑞金。
原来,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叶子茂因擅自决定阻击前来偷袭的范知然部,被以“违抗军令、贻误战机”的罪名就地免职查办,其独力师的精兵强将被抽离编入赵广达师后,缩编为连级单位,并由降为连级政委的沈志杰负责。
按照当时的环境,像叶子茂这样的,一般是在草草审核后就执行枪决了。不过,直接负责审核的叶丹阳难免会生出恻隐之心,不仅因为叶家和林两家是世交,以及她与他又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的同学,还因为她与他的大哥常辉(化名)有着暂时不宜公开的关系。所以,就在“草草”的基础上细致了一些。
起关键作用的还是副政委夏骏,虽然他当时因意见不一致而坚决制止叶子茂的行动,但事后反思,对其做出的决定本身还是理解和认同的,也就实事求是地向再次前来调查的林丹阳做了反映。
还有沈志杰,也主动承担起一部分责任。加之叶子茂身上的枪伤,也最直接地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最终,才令他躲过了这一劫。
但是,“贻误战机”的事实不容更改,所以仍要承担“职务降级,以观后效”的结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戴罪立功”。
叶子茂对降级没有怨言,只是不满自己的精兵强将被抽走,因此就去找赵广达纠缠理论。赵广达无奈,就将王大雷、石玉宝等人与叶子茂现辖连队的战士做了交换,并责成他和沈志杰按照收容队的职责和建制进行整编。
叶子茂却得寸进尺,提出要带队返回自己之前的辖区以重振旗鼓。赵广达当然不会同意,叶子茂不想再跟他废话,趁着沈志杰去师部开会,在驻地留下“执行上级命令,外出办理给养”的纸条后,就悄然把队伍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