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姬将一万狐兵带到花泅水跟前的时候,花泅水激动得主动将胡姬拥入怀里,连声道:“谢谢你,谢谢你,胡姬。”
胡姬轻笑,道:“不用谢我。花泅水,你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我胡姬从来都不稀罕谁的感谢。也包括,你。”
她要的,是他的爱。
为了得到他的爱,她可以去做一切!别说是借这区区一万狐兵,只要他爱她,让她丢了性命,让她成为千古罪人,她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蓬莱山。
青云慌慌张张地闯进石室,张口刚想说话,却见无量子静静打坐在冰床之上,整个人如同入定了一般。青云顿时一阵惭愧,枉他入门也有三载了,遇事却还是如此地心浮气躁。当下忙双膝跪在一旁,不敢吱声打扰无量子半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无量子终于睁开双眼,看向青云,语调平静得如同古井一般,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师兄呢?”
“禀师父,青界上仙他……”青云强自镇定下来,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无量子听。
“师父,徒儿特别不能明白,青界上仙他一直都是如同清风一般的人,可是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却如此着紧,那位姑娘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无量子轻叹一口气,道:“她不是什么人,她是一场躲不开的劫难啊。”
“师父的意思是……”青云疑惑地看向无量子。
无量子却摇摇头,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道:“你先退下吧。”
青云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违逆无量子的意思,闻言行礼之后便退了出来。不想,才刚跨出石室的门,便看到守门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见到他,便如同见到了救兵一样,快速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袖,道:“不好了不好了,青云师兄,你快些去瞧瞧吧,外面来了一个凡人,带着一群狐兵,扬言让青界上仙去见他。可……可是青界上仙根本就没有回来啊,青云师兄,你说该怎么办呢?”
“狐兵?”青云眉头蹙起,他来蓬莱山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有听说蓬莱山跟狐族有什么瓜葛啊,怎么可能会有狐兵前来叫阵?心下虽疑惑,却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探明缘由。于是,青云轻轻拍了拍守门弟子的肩膀,道:“不用害怕,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当青云看见花泅水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守门弟子会如此战战兢兢。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气场十分强大。他是与青界上仙截然不同的类型,如果说青界上仙浑身仙气,整个人超凡脱俗;那么眼前这个红衣男子,简直就是尘世当中熊熊燃烧的一团火,他眉宇当中气势凌人,不怒而威!
比较完之后,青云又忍不住懊悔自责起来。青界上仙何许人也,那可是蓬莱山甚至整个三界的神话,自己怎么能够将他跟眼前这个无名无姓的男子联系起来呢!
青云轻咳了声,高声道:“在下乃是蓬莱山第九千九百九十七代弟子青云,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前来我蓬莱山,又有何贵干?”
“花泅水!”
虽然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但是落在众人耳中,皆有种如雷贯耳的感觉。
花泅水就那样率性而又随意地席地而坐,一身大红衣裳,令天际的夕阳霞光都变得黯然失色!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狐兵,清一色的服饰兵器,看起来就仿佛是天兵天将一般。他目光扫过蓬莱山这一群新上山的弟子,朗声笑道:“青云小兄弟,我花泅水今天带着一万狐兵上蓬莱山,不为其它,只想带走我想要的人而已。我知道她就在这里,你让青界出来见我。如若不然,我今天就带着这一万狐兵,将你蓬莱山搅个天翻地覆!”
“青界上仙不在。”青云忙回道。内心有些窃喜,在他看来,竟然花泅水都明着说了自己的目的,那么此番听到青界不在的说法,一定会乖乖地打道回府。可是,还不待他内心的嘚瑟显现出来,便听到花泅水施施然地道:“没关系,他不在,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青云一听花泅水竟然这么说,登的就急了,道:“蓬莱山从不收留凡人过夜,你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呢?”
可是,不管青云怎么说,花泅水却是一副铁了心的神情,带着这一万狐兵,就在蓬莱山入口驻扎了下来。青云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赶走花泅水,没办法只得去找无量子来解决此事,不想无量子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将蓬莱山名誉置于首位,而是淡淡地道:“竟然如此,他要等,就让他等着吧。”
“可是,他带着一万狐兵在我们门口等,这让人看了去,一旦流传开来,对我们蓬莱山的声誉影响可是极坏的。”青云皱着眉头担忧地道。
无量子沉吟,道:“你去告诉他,留下来等青界,完全可以。哪怕入驻蓬莱山,以贵宾之礼待他,都可以。不过,他必须要遣散一万狐兵。”
花泅水此番前来,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回花子衿,至于特地找狐姬借来一万狐兵,也不过是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罢了。因此,当青云将无量子的话转达给他听的时候,他不由暗骂了声老狐狸,迟疑了一会,却是立即就遣散了狐兵,然后随着青云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蓬莱山。他心里明白,消息很快便会传播开来,青界没有理由会不知道他来蓬莱山了,也没有理由不回来。
一切,都会按照他所预想的状态发展下去,而他,只需要安心等待着便好。
“师父,你说,上仙到底去哪了呢?”青云一边为无量子添茶,一边轻声问道。
无量子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去他该去的地方。”
青界此刻正在天宫,红莲仙子的住处——红莲宫。
此刻,红莲仙子——这被誉为天界三大美人之一的红莲,一身粉色上衣碧色罗裙,粉嫩如同碧梗一般的玉颈上悬吊着一株红莲花。望着青界的双眼中仿佛有红莲在悄声开放,她轻声道:“青界,你入蓬莱山,也有两百余年了吧。”
青界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红莲仙子接着道:“这两百年来,我们一共就只见过四回。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是在哪儿吗?”
青界想了想,回道:“天宫的蟠桃大会。”
红莲仙子摇了摇头,面上流淌过如同天池水一般清澈而又沉重的悲伤,望着青界的一双美目染上一丝哀愁的情绪,她轻叹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我这红莲宫啊,你师父的寿辰,你奉命过来取十二孔莲藕为他庆生,你,忘了吗?”
青界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目光平视着红莲仙子的双眼,直接道:“红莲仙子,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
“哦,什么事需要我帮助?”红莲仙子问道,眸子里却掠过一丝醋意。她没有忘记,来禀报的侍女说青界还带了一个性命垂危的凡间女子过来了。他,是为了那个凡间女子才来找她的吗?
青界目光坦荡,直言道:“有一位姑娘被黄鼠鳄所伤,心脉尽断,性命堪忧,故而,我想向你借仙莲一用。”
“那位姑娘是谁?是你的谁?”红莲仙子逼问道。
青界的回答淡如清风,让人无从捕捉,“一个女子,我杀妖的时候遇到的。”
“仅此而已?”红莲仙子自是不信,如果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女子,青界如何会如此在意,又如何会不知趣地前来求取仙莲。要知道这天宫的莲花开了几万年,可是能够将所沾染的仙气炼化成为仙骨,却也不过是寥寥几株而已。其珍贵性,比蟠桃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界垂眸,却并没有直面回答红莲的问题,而是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你不答应也是正常。既然如此,那么我另有一事相求。”
“何事,你说吧。”红莲仙子心中一直倾慕着青界上仙,如果青界此番求取仙莲,不是为一个女子,那么她也断然不会拒绝的。
青界面容平静无波,一字一句地道:“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些普通的莲花。”
“你要做什么?”红莲仙子警觉地问道。
青界嘴角漾开一抹轻柔的笑意,道:“以我的仙力灌输其中,再辅以鲜血浇灌,想来十二个时辰之内,也能够铸就一株仙莲吧。”
“可是那样做,极其伤身,并且会大大损耗你的修为。青界,她到底是谁,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吗?你可知道,一旦你培养仙莲失败,是很有可能被自己的仙力进行反吞噬,到时会走火入魔的!”红莲仙子激动地道。
以自己的仙力及鲜血灌溉普通红莲,他这是疯了吗?
仙莲那般珍贵,又岂是那般容易培养出来的,怕是到时仙莲铸就成功,他自己都要失了仙身了!
“一切的后果,我都知道,我愿意一人承担。”青界神情淡然,就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毫无干系一般,他整个人就如同山上雪一般,轻声道:“那孩子,是因为我的师弟青冥才牵扯进来的,这是我师弟欠她的,如今我师弟已故,这一切自然该我来偿还。”
“青界,我很想相信你,可是你的眼神,却还是将你出卖了,你说起那孩子的时候,眼神分外温柔,那是我从未在你眼中看过的情绪。”红莲仙子缓缓背过身去,冷声道:“所以,仙莲我不会给你的。普通莲花,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