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魔王难道就只备了薄酒待客吗?”
花泅水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面对火麟天狂妄的语气,他嘴角溢出一抹邪气的笑意,脚步已经踏出,四平八稳地走到火麟天跟前,直视他的双眼,与此同时一股杀伐之气自他周身蔓延开来。他心里很是清楚明白,在火麟天这样傲气自负的人跟前,必须先发制人,否则只会被看低。
虽然花泅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败火麟天,但是从他踏上前往魔宫这条路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到底的准备,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他一定要赢!
果然不出花泅水所料,火麟天眼中笑意更甚,那抹歹毒阴狠的光芒在瞬间敛去,他看着花泅水的眼中充满了兴趣,连连点头,笑道:“有意思,果真有些意思。萍儿,还不将客人迎进内阁。”
他说话间,已经飞身跃到花床上,那花床受他真气驱使径直往内阁方向飞速而去。留下那名叫萍儿的侍女低眉顺眼地走到花泅水跟前,摊开手心往前,柔声道:“两位请跟我来。”
侍女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芬芳,隐隐约约的,蹿入鼻端,让人有一种深呼吸的冲动。花泅水正心觉疑惑的时候,七帝的声音便已经在脑海当中响起,“如果不想等会变成淫贼把人家姑娘扑倒,就给我屏息静气!”
花泅水心中大惊,看来这香味果然存在古怪,当下忙依言照做。
七帝见花泅水谨慎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其实这姑娘长得还是很不错的,你看看,丰乳肥臀的,啧啧……换做老夫年轻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尝尝当中滋味。”
花泅水语气很冷也很直接:“可惜你已经老了。”
“花泅水!”七帝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意淫当中,觉得人生还是无比欢愉的,突然就被人这样给浇了一盆冷水下来,顿时怒不可遏。对于他这样武功盖世的人来说,女人不过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样事物,从来只有他看不看得上眼,哪有别人捯饬他的时候。因此,对于花泅水这句类似调侃的话,他还真动了气心,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会一定得让花泅水吃点苦头,免得他作威作福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两人心中各有思量的时候,那侍女已经带着他们穿过重重回廊,假山翠屏,各色鲜花环绕遍地开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花泅水对于自己的泅水山庄一向都极为自豪,自认为天下间绝对不会有比他更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如今看来,倒还是有人能够与自己相媲美的。
“你在想些什么东西?”七帝见花泅水面带微笑,就仿佛是在自己家里行走一般,心中不由惊奇。
花泅水用意念回话,极为剪短的两个字,却足以让人暴跳。
他说:“你猜。”
“宫主就在里面等着你们。”侍女此时已经在一扇门前站定,语气恭敬地道。
花泅水抬头看那门,普普通通的,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他抬腿刚要往前走,略一迟疑,又顿住了脚步。堂堂魔王,哪里会是这么轻易便能见到的。这火麟天神神秘秘的让侍女为自己带路,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这扇门的背后,又有什么样的秘密在等着他?
虽说不怕死,但是人毕竟不是有九条命的九尾狐,所以与性命悠悠相关的事情,还是该三思后行谨慎为之。
“我已经准备了美食佳酿,只是看来你并非那个可以消受的人。”
门内,传来火麟天幽幽的轻笑声。
“哈哈哈哈哈……”花泅水大笑不止,高声道:“魔王何必心急,在下只是担心酒不够量,所以才寻思晚点进去。”
说话间,他掌心凝聚真气,探手往前推门,手心接触到厚实门身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反冲之力。花泅水心中不由冷笑,看来这魔宫的门果然没有那么好进。也幸好他早有准备,否则的话,倘若全无防备只当推开寻常门,只怕这会已经被震飞了。
那力量强大,就像是水面上的波纹一般,波波荡漾,环绕成圈,几乎毫无破绽可言。花泅水的手落在上面,就像是一片落叶,力量根本不可能灌输进去。不过,这招固然厉害,却也是难不倒花泅水的,他稍稍思忖了一会,便收回掌心,整个身子直接往前冲,就仿佛身前根本就不曾有过门这道屏障。
一直默然不语的七帝不由笑了起来,心中暗叹花泅水孺子可教。
世间法术千奇百态,但个中原委却都大致相同。封印之术,原本就等同于幻境。当一个人肉体与精神力量都强大到足以对抗封印的时候,幻境便会自动消散。
火麟天看着花泅水风度翩翩款款朝自己走来,眸中不由也浮起一丝讶然的神色。他原本还以为会看到花泅水狼狈的模样呢,不想他倒是比自己以为的要聪明得多。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只会更加好玩呢。
强者都普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并以无对手最寂寞标榜自己的人生。七帝如此,火麟天亦然。他轻轻招手,便有杯盏自琉璃玉台上飞到手中,酒杯斟满,他率先饮下一杯,这才另斟了一杯以掌力推向花泅水。
花泅水探手,酒杯稳稳当当落在他的书中,滴酒未洒,他仰首,一口喝干。放下手里酒杯时,嘴角含着浅薄的笑意,眼神却是冷的,“魔宫虽然好,但是以魔王的本事,料想也不甘心就这样屈居小小一方宫殿吧?”
“哦……你这话倒是勾起我的兴趣了。只是,你不过凡人入妖而已,难不成还有什么好的建议能够给我不成?”火麟天面上并无任何嘲讽气息,说话间,他又斟了一杯酒,轻抿一口,任由那酒的芬芳在舌尖颤抖。公子如玉,他对待花泅水的方式,就像是一位故人。
花泅水开门见山地道:“在下花泅水,虽然比不上魔王鼎鼎大名,但是天下间不乏各种异军崛起的强者,魔王又岂能断言来日三分天下之时没有我花泅水一杯羹。更何况,当年魔王何尝不是由无名小卒步步筹谋走到今天的。”
“这些你是从哪来听来的?”往事不堪回首,却在此刻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口中说出来,火麟天再好的心情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
“魔王别急。”花泅水却是笑意盈盈,轻声道:“英雄不问出处,没有人会在意您成为魔王之前所处的位置。只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魔王一位固然尊崇,但是倘若坐得久了,却也会感觉疲惫,就连眼界也会受到限制。魔王您并非庸碌之人,为何要把野心都拿来在这宫殿里折磨几个弱女子呢。天下如此之大,三界尚未一统,魔王可否愿意重拾雄心,与我一起为荣誉而战!”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火麟天震惊地看向花泅水,手里的酒杯却是因为激动而险些握不住,红色的酒水顺着倾斜的杯口淌了下来。
区区一个凡人,机缘巧合入了妖族,竟然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火麟天匪夷所思。
统领三界,这应该是每一个有野心之人的终极梦想。
他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妖魔两界一统之后,他对仙界何尝不是虎视眈眈,只是当年的那一场恶战,他虽然未曾亲眼所见,可是过后从他人口中说听,却仍然脊背发寒。他想要名震天下,想要站得更高,但是他更想站得稳。
他原本以为养精蓄锐,筹谋一番,仙界便早晚如同妖魔二界一般成为囊中之物。可是哪曾料想,仙界的实力其实超过他的预想。他好不容易统一妖魔两界,已然成为一个神话,自然不能够在全无把握的前提下便铤而走险,毁掉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
可是,花泅水却当着他的面,直言不讳出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火麟天能够感觉到沉睡在自己心底深处多年的那个梦,此刻已然有了复苏的迹象。
“你到底是谁?”火麟天沉声问道。
花泅水心中一喜,明白这火麟天已为自己所打动,但是面上却是不卑不亢,眸中宛如幽深水潭,道:“在下花泅水。”
“我知道魔王心里头在担忧什么,不过是害怕功亏一篑,连同现在所拥有的都不得不舍弃。不过,我竟然胆敢找上门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火麟天探究地看着花泅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无可否认,花泅水已经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花泅水眸光越发幽暗,宛如布满水草的沼泽之地,语气也越发低沉:“有舍有得,魔王可舍得放下眼前繁华?”
火麟天此时已经敢断定花泅水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可是说话的时候,眼中那谭死水下方却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般,当他目光与之长久对视的时候,竟然会有一种自己要被点燃的感觉。不过,他堂堂魔王,经历过多少风霜忐忑,又岂会在连花泅水实力都未验证的情况下,便这般容易被说服。
“花泅水,你身上的力量来自何处?”人入妖,虽然说更加利于修炼,可是如果没有机缘巧合,实力并不会有多大的飞跃。但花泅水却让火麟天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前来拜访或是挑衅,虽然说也有人能够成功突破大厅这道看起来寻常普通的门,可那些人都是实力斐然江湖亦有名声之人,更何况,他们进入的方式,与眼前这名叫做花泅水的年轻人比起来,可就实在是拙劣得可笑了。正因为如此,火麟天敢断言,花泅水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也许,那高人,还是他所认识的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