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怎么就扯上她了?
罗安妮一下子给乐了,眼神暧昧地瞅着刘砚,又把皮球推了回去,“杨梅我当然吃过,可就是没吃过爱心杨梅,这可是杜鹃专门给刘老师的爱心杨梅,刘老师还是自己享受吧。”
她故意叫着从来都不肯叫的刘老师,还把爱心杨梅四个字咬的很重,一脸幸灾乐祸地跑开了。
刘砚无奈地看着她调皮的背影,笑了笑没说话,反倒是杜鹃,脸上再一次腾起了红霞,局促不安地望了刘砚一眼,刚对上刘砚的眼睛,她就飞快地调转了视线,脸上火辣辣地烧着,手和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的心砰砰直跳,简直像小鹿乱撞。
她娇羞的神态全部都落在刘砚眼里,刘砚垂下眸子,淡淡地说:“杜鹃,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心,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你娘该担心了。”
他不是不清楚杜鹃对自己的心意,可他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的学生再过三天就要迎来县里的中考,如果能上分数线,他还要东奔西走帮着筹集学费,现在的他没有资格谈婚论嫁,他甚至不敢想这些事。
杜鹃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里的微妙,安慰地说:“刘老师,崔卓和樊燕去县里上学的事,你别发愁,我回头让我娘帮着去他们家里说。”
说完这蹩脚的宽慰,她迅速低下头,把脑袋都埋的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土里去。
刘砚沉默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说:“杜鹃,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
他让她嫁人?
杜鹃冷不丁哆嗦了一下,猛然抬起头,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刘砚,可他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到她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咬着嘴唇,鼓足了勇气嗫嚅道:“我娘说,过段日子跟你提。”
她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刘砚,期待着他有任何带给她希望的反馈,可是没有,他偏过头,看也不看她,就那么轻飘飘说了句:“让你娘不用来了,我不会答应的。”
杜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渐渐蒸腾上了一层雾气,死死地攥紧着手,吧嗒一声,滚烫的泪珠儿划过脸际落在了地上。
她苍白着一张脸,扭身飞快地从刘家院子里跑了出去。
刘砚有些于心不忍,想喊住闺女宽慰几句,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拒绝了就是拒绝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带那么拖泥带水的。
他的学生已经回去了,他回头想喊罗安妮下楼来帮忙,把画架和板凳搬上去。
刚一转眼,就看见罗安妮正趴在二楼栏杆上似笑非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罗安妮见刘砚看自己,便飞快地从阁楼上跑下来,调侃道:“嘿,刘老师,你刚才挺狠的啊,愣是把个小姑娘给欺负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竟有些畅快。
刘砚被噎得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耳根一红,带着几分薄怒瞪了她一眼,“这孩子别胡说,帮我把东西搬上去……”
“孩子?我去!”罗安妮气得直跳脚,之前还灿烂的笑脸瞬间凝固,不爽地再三强调:“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孩子!”
他不长记性是不是?她最烦别人说她是孩子,尤其烦刘砚当她是孩子,他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鬼使神差地,她就借着这股撒泼劲儿,直接伸手在刘砚的耳根上揉了一把,然后迅速弹开,冲他撅个嘴示威。
他对她,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其实她早就想摸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就是单纯想看看他懊恼的样子。
刘砚果然揉了揉眉心,一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样子,“还说不是孩子?成年人会像你这么调皮?”
“会啊,说明我活泼。”罗安妮说。
达成了心底暗搓搓的小目的,气也就消了,她满足地咧嘴笑了笑,看的刘砚嘴角直抽,“你是属黄鼠狼的么?”
罗安妮狡黠一笑,心说我要是属黄鼠狼的,那你就是属鸡的。
她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很自觉地抬着画架往楼上走。
刘砚望着她的背影,黑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纵容,“上楼梯慢点,别磕磕碰碰的。”
自己拄着拐子一点点慢慢往楼上走。
刘砚的学生还有两天就要去县里考试,该复习的重点已经复习完了,他直接给那两个孩子放了假,让他们回去自己系统地捋一捋所学的知识。
要不是他的腿行动不利索,这一次本还打算陪着他们一起去县里参加考试,这下他是去不成了,学生也开始放了暑假,他整个人清闲下来,就惦记上了搬回去住的事情。
张兰和刘贵都不太赞成,他们的意思是,等刘砚在家里多养一段日子,最起码不用住拐子再说。
她们夫妻俩好说歹说地劝,但刘砚很坚持,摇了摇头,干脆地拒绝了,“不用了,这段时间已经够麻烦贵哥和嫂子了,现在我的腿凑合能走,再这么住下去也没必要。”
父亲去世后,留下了很多保存完好的典籍古书,他一直守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虽说是些死物,他却一直惦记着,这次在刘家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心就像长了草,迫不及待回去看一下。
况且有他在,小丫头每天都要惦记着给他送饭,最近他能走动了,她又跑上跑下替他搬东西,忙东忙西,他心里过意不去,不能总是让她围着他转,还有刘贵和张兰,他在这里多留一天,就多麻烦他们一天。
罗安妮脸上的笑容很勉强,“嫂子,既然刘老师那么急着回去,就让他回去吧,你这么口干舌燥地劝,人家刘老师不见得愿意呢,干吗这么逼着人家。”
刘砚知道罗安妮不希望他搬走,小丫头是真性情,单纯可爱,一旦交了心便一心一意地投入着自己的感情。
他看出她不高兴了,却没打算多解释,她是风华正茂,爱幻想,贪玩的年纪,不像他,他的生活是一潭死水,守着父辈交给他的担子,窝在小小的山沟里永不见天日。
她身上的气息和这里格格不入,她来自京城,那里也曾是他的梦想,这些天每天看见她,夜深人静时心底总会不由自主升起一丝一缕的钝痛,一点点侵袭着他的神经。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再体会过这种感觉,如同他已经很久不记得曾经的自己也是意气风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