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说话,令羽接着道:“当年小十七入昆仑墟之时,师父自然看破了小十七的女儿身,却依然让她留在昆仑墟,现在想来,师父也许是在念着什么故人。师父宠爱小十七,小十七刚开始却不曾领情,硬是瑶光上神让小十七吃了极大的苦头,小十七才懂得师父的好。”令羽低头思考着,像是在怀念往事一般,“七万年前师父身陨若水河畔,要不是小十七守了师父七万年,师父恐怕早早的就灰飞烟灭,定不会睡了这么久还能醒过来。”
我愣怔了好一会,这件事情奉行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过,看的那些书也是避开了关于墨渊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晓得的,听令羽这么说,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为什么,明明没有心,还是能感觉到难过?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色正好,星子明亮得很,沉思了一会,问令羽道:“令羽,你可曾喜欢过什么人?”
我这一问,令羽脸色刷的白了,我没有多问,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尊敬你的师父,想必你今晚来这里并非偶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时光如水东流逝,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得。”
令羽摇摇头,笑着到:“帝尊和师父的事情,小神是不知道的,但是经过一些事情之后,却也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我只是哈哈的笑,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欠些火候,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我和墨渊的缘,早在万万年前就断了,缘分这种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求,就像我如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渊一样,是的,我只想逃,逃得远远的,我不想让墨渊再看到这样的自己。缘分已尽,各自散去,无论当初我们多么想在一起,也已经缘尽至此。
息壤生生,谁当逝水,东流无终。浮华梦,三生渺渺,因缘无踪,虽堪忘,何必重逢?(出自《龙族》)
“令羽啊,你既喜欢过什么人,便应该明白,有的时候,喜欢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不仅仅是两个人想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有的时候,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只是命。”
令羽默不作声,我看了看他,转而笑嘻嘻道:“没想到墨渊人蛮混账,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来,看你这么老成想必也是受过不少挫折,不要灰心嘛少年!这时候就看出神仙活得好的好处来了,做什么都有充足的时间,我看你这个样子就适合找个魔族的姑娘,要是你真的乐意,我让奉行给你物色一个怎么样?”
令羽一听尴尬的笑了笑,我无意再调戏小朋友,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令羽做了个揖,轻悄悄的退下去了。我一个人在院中坐了会,觉得十分冷清,一阵冷风吹过,激得我抖了抖,正想回屋时,一件衣裳披在我肩头上,我以为是奉行,也没多想,只是依旧抬着头看着月亮。
真是漂亮呢,南荒的天空,从来看不见这么干净的天。我看得久了,脖子有些酸,一边揉脖子,一边出神的说着:“奉行,我觉得令羽这孩子也许是受着墨渊的令,特意来开导开导我,我觉得这很没有必要。当初我做出那样的选择,要问我是否后悔,那倒是从来没有。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我以自己,成全所有人,这样其实很好,东华当初答应我会护着你们,他也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我知道那样做也许会伤了墨渊,可是我不想的。”我把手肘撑在桌上,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继续道:“我不是像墨渊那样心怀天下之人,我甚至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些原本不属于我的责任,这样很累,可是我怎么放得下,那些将我视作母亲般的子民?我做不到。这世上有些事情,无论怎么做,总会有人伤心,即使我和他再无可能,看着他伤心,我也会痛。当初那样的做法,是最好的,我得到了我要的答案,我知道,他和我一样身不由己,可是在他选择放弃我时,我还是很难过,为什么?我不要他为我放弃一切,我只要他信我,信我不会害任何人,信我心中一直有他,可是他不信。”
令羽的一席话让我感触颇深,我呵呵的笑着:“不用担心,我未曾恨过任何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所选择的,过去那样痛,但是我不会去忘记,我会学着,去放下。”
嗯,奉行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我一回头,就只见墨渊站在我身后,眼里流光翻转,是我最熟悉的模样。
我惊得直接从白玉石凳上跳了起来,从墨渊深沉的眼眸里,我可以看到自己慌乱的模样,真是的,即使被东华揍的时候,我也是有底气的,怎么一到墨渊这里就老是底气不足了。
我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在这里的?”
墨渊低声一笑,答道:“绾绾,这是我的昆仑墟。”
我抓狂地回答:“是你的昆仑墟又怎样?你……你你怎么可以随便乱闯女孩子的住处?”
他不回答,我又说道:“你倒是不担心,我却记得你们神族有条规矩叫男女授受不亲对吧?你这样乱闯我的住处,传出去了,你不愁没得娶,我一清白姑娘还恨嫁呢!”
墨渊看了我一眼,眼里的笑意更深,“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的名声了?而且,绾绾,你什么时候很清白了?”
我被他激得脑子一热,开口就吼:“我没清白还不是因为毁在你手里!”
一开口我就后悔了,一激动声音太大是不是传出去好远了,丢死人了……哼,当初年轻气盛,是不顾着面子做了一些丢人的事情,但是好歹我还是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的,要不是他们神族规矩奇奇怪怪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什么的,我想着我的清白还是在的,只不过当初为了激瑶光,当众亲了他一下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偏偏那些女仙嚼舌根,我的名声是毁得差不多了。要是真的拉拉小手亲亲小脸什么的就失了清白的话,我的清白早在还没遇见墨渊之前带奉行和仲尹时就没了,哪轮得到他墨某人。
我不想与他多说,正想着走回房间去,墨渊却拦在我面前,声音低沉:“不许回去。”
我退开几步,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墨渊眼睛里没有了盈盈笑意,倒是暗沉了许多,似有暗流涌动,说道:“你房里可是有别人?”
我愣了愣,想到他说的应该是奉行,不禁觉得莫名其妙,奉行住我屋子怎么了?外面凉嗖嗖的,冻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奉行于我而言可不是仆人也不是下属,是亲人,朋友,住一下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答道:“是啊,外面太冷了我让奉行进屋子了啊?怎么了?”
墨渊的眼睛里似有风云涌动,我咽了下口水,他背着月光,可是我看得到,他的眼眸,比天上的星子要璀璨许多,曾经的我,是很喜欢他注视着我的,我希望,他的眼中只有我一人,可是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是墨渊了。偶尔墨渊生气的时候,也是现在这种眼神,我还是蛮害怕的,腿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我还是打算开溜了。
正转过身拔腿准备跑路时,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急急的往后跌去时,有只手搂住我的腰扶住我,我却没有站稳,反而顺势继续往后倒去。
待我反应过来时,身下是冰冷的石板,夜还是很凉的,凉得我抖了一抖,抬头时,却发现有个人挡在我上方,遮住了皎洁的月光,投下一个暗淡的影子来。摔倒时应该是墨渊扶了我一把,所以倒不怎么疼,我却不信,墨渊会跟着我摔倒。墨渊跪在地上撑着手挡在我上方,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得到他闪动的眸子,额,这个样子还是很尴尬的,要是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我刚要开口,上方的人影好像动了动,我怔了一下,呆愣着看着靠近我的人,冰冷的唇覆上一个温软的物什,温热的气息吞没了我,大脑瞬间空白。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脑子里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墨渊近在眼前的黑眸细细的看着我,不紧不慢的加深唇舌的力度,撬开我的齿列,舌头滑入口中,引导我笨拙的与他交缠。他闭上了眼,每一步走得优雅沉静,力量却像飓风,我想挣脱他,双手却被他束在头顶动弹不得。
我觉得脑子发昏,像熬了一锅浆糊。
这样的力道下,我几乎逸出呻吟,极力控制住自己,但唇齿间的喘息,在他微微放轻力道时,一不留神就飘了出来。
束缚的双手被松开,我以为是结束了,他的手却轻扶上我的腰,让我与他贴得更紧些,另一只手探到我脑后,将吻加深。
我感觉浑身烧得难受,明明半夜冷得很,我却觉得那么热。放开的双手不自觉的缠上他的脖子,我忘记了挣扎。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仿佛我和他本就应该如此,这个时候我的手就应该这么放。
他的唇缓缓离开移到我的颈畔,我能感受到他吐在我耳边的温热气息,双手推在他肩头,却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
身体里像是有着小小的火苗,被他的吻引得腾起滔天业火,这……这,一阵冷风拂过,头有些痛,一个哆嗦,灵台处陡然清明。
神思归位。
我使劲推了墨渊一把,使了大力气,无奈身体弱得很,墨渊又压在我上方,他竟动也不动。他的唇滑过我的锁骨,头埋在我左肩,仍搂着我的腰。
我偏了偏头,终于意识到墨渊在占我便宜,我咬了咬牙,沉声道:“放开我。”
墨渊抬起头,眸里的光闪烁不定,我一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看我慌慌忙忙的,墨渊倒是一脸云淡风轻,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来。我一张老脸烧得通红,气喘吁吁,感觉丢大了面子。突然想到自己还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想要翻身起来时墨渊未再压着我,倒是很好心的将我扶了起来,我呸,好心个屁。
我将手臂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闷闷地不说话,我知道自己要是没被封了法力倒是可以和他打一架,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打打不过,要斗嘴的话,我还得再和东华修炼两年,所以我果断的决定一言不发。
我退开一步,他便跟近一步,这么弄了几次之后,我无奈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墨渊悠悠的开口:“你不是也亲过我么?我只是想亲回来而已。”
我忽地想起来,我是亲过他一次,但是那次不过是意气行事,而且也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刚才那个,亲得实在彻底了些,我从未晓得他也会有这种睚眦必报的时候,这不是东华的性子么?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在凉凉夜风的吹拂下倒是微微舒服了些。我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月色下笑得开心的男人,我自知讨不到什么便宜,愤愤然拂袖离去,这种时候,我还是回去冷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