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自己干咳了两声,放开了奉行,我自己没反应过来,倒是把奉行吓得一惊一乍的,委实作孽。我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种疲乏的感觉,运了运功,发现自己全身魔力被封,使不出半点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墨渊干的,奉行没这么大胆子敢不经过我同意就怎这么做,而神族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他们自己总觉得身上有着拯救苍生的责任,也不管这个苍生是不是想要他的恩惠。在墨渊老巢又如何,不是还有奉行在嘛,大不了靠武力闯出去就好了,我安抚了下奉行,喝口茶给自己压压惊,柔声道:“奉行啊,是我自己太大意,与你无关,看在你这几天把我照顾得不错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奉行唔了一声,声音颤颤的答道:“祖宗啊,这几天不是我照顾的你,墨渊上神不让我近你身侧的……”
我没忍住一口茶末子喷了出去,坐在我面前的奉行无辜遭了秧。
“你说什么?!”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前几天照顾我的不是奉行,那……我的脸轰的就红了,奉行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什么样子他没见过?所以我以为是奉行在照顾我时,才会是那个样子,现在想想,居然是墨渊在照顾我?那我那个样子全被他看见了!在九重天也是墨渊救了我,我万万年没丢一次脸,这次居然丢到老情人窝里,老天这样对我,我悲愤。
我想起那几天稍微有点意识时,闲着无聊我总是哼哼,使唤服侍我的那个人使唤得欢快,可是那个人的动作那样温柔,我还以为是奉行,没想到会是墨渊。
墨渊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温柔模样,不似折颜的柔美,也不似白止的剑眉星目,关于他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温柔的,所以我觉得我认识的人里头,就属他最娘炮。回想起在九重天,回想起拭去我泪水的那只手,我恍然大悟,我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那是墨渊,他的怀抱,他的手心,他的温度,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明明那么熟悉。
水沼泽宫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日子,虽然那时五族纷争,魔族内乱不止,我经常是整晚整晚的处理魔族的事务,几乎都没怎么合眼,白天还要应付一堆一堆的麻烦事,那些个女仙的没事找事,夫子的长篇大论,还有,墨渊的絮絮叨叨。但是确实是快乐的,在那里,我和东华结为兄妹,成为彼此的亲人;在那里,我遇见了墨渊,那个让我牵挂一生的人;在那里,我得父神母神教导,第一次感受到父母的关怀照顾。那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现在仔细想来,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停留在那里,而我再也无法触及。可是回忆过去虽然痛,我还是会去回忆,因为我所拥有的,只有那么多,我不想去忘记。
也许旁的人无法知道,凤凰浴火,要经历怎样的痛苦,而在灰烬中重生的幼鸟,在骨殖重生时,更是要经历一百年的沉睡和沉睡中无休无止的疼痛。凤凰轻易不会浴火,因为那一百年存在太多变数,若没有人护着,在那一百年的时间里很有可能就被你的天敌干掉了。我之所以会在水沼泽宫涅槃,不是因为受敌逼迫,也不是因为有人护法,那种疼痛,我不会轻易尝试,我是逼不得已。
水沼泽宫汇聚各族青年才俊,除了魔族神族鬼族,较弱小的人族和要妖族也有一部分进入学宫修习。对于妖族和人族这种五族里最弱小的种族,我其实并没有看低的感觉,在我心里,其实无种族之分,父神化育五族,自然有他的道理,每一族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天生注定的种族这无法更改,但是若是自己自暴自弃将一切怪于身世,那才叫我真真看不起。我在水沼泽宫常常遭那些女的嚼舌根,一会说我和东华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一会又八卦青丘白止和那灵狐族公主灵雎的感情事(没错,就是白止和白浅她娘),我都不去理会,反正随她们说,我向来不注重这些虚名,东华就更不用说了。只是,每每我和东华的绯闻传得凶的时候,墨渊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我当初还不懂他的心意,自然是感到莫名其妙。后来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我是倒追墨渊不得才去纠缠东华,我听到这个的时候表示一脸气愤,为什么呢?我少绾看起来是那种倒追人的人吗?我感到被伤害了。我不是会倒追的,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不喜欢我的话,我的纠缠肯定会让他感到苦恼,如果我真的喜欢他,我怎么会忍心让他苦恼。看,我从前就那样看得开,所以当我认识到我和墨渊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时,我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去要了一个答案,然后选择转身离开。
虽然传闻传得凶,那些个神族的一个个都深受神族安分守己恪守陈规的规矩的荼毒,想着自家父母定不会要我这样的女子做媳妇,所以平时对我可能有点意思的都突然对我敬而远之,顺便看向我时再带了几分轻蔑之色,我无所谓,只是对瑶光她们这种行为相当无语,你到底有多闲才能天天想着去败坏我名声啊?我们魔族女子是开放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样放荡。我不愿去多做解释,清者自清,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想想看,瑶光她们几个和我差不多的课业成绩,你们以为你们和东华一样,不用听课也能课业满分啊?脑子是个好东西,我真希望瑶光她们能有一个。
而且搞得好像我名声败坏墨渊就会看上你一样,妄想症是种病,得治啊!
只是除了神族,其他族对我有点意思的也不少,不得不说,我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瑶光她们每每看到我时,都绞着帕子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我平时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但我每次见到瑶光都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虽然不能靠脸打架,但是能气一气瑶光也是不错的啊。
神族顾虑太多,其他族可没那么多规矩,对我示爱的不少,各形各色的都有,只是我那个时候哪有那种心思去想那些事情,再说了,天天看着墨渊东华折颜白止他们几个那种级别的脸,说真的,寻常人还真入不了我的眼。
偶尔被他们烦得不行的时候我都会揍他们一顿,被我揍怕了放弃的不少,只是其中有一个蛮顽强的,是一只画妖,我以前对他了解不多,因为不在一个书斋修习,我在东斋理算斋,而那只画妖在西斋文事斋,我觉得这是和北斋艺能斋一样没啥用的学斋,难不成你打架的时候会突然拔出毛笔来和对头吟诗作对一番?当然,我觉得这个理算斋也没啥用,当初进水沼泽宫时我想去南斋武备斋来着,要是真去了那里,我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上课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毕竟比起这些文墨,我还是更喜欢打架。只是父神说我武备一项已习得精华,无需再习,给我另择一个静心的习一习,我仰天长哭,肯定是我单挑那些人的事让父神晓得了,看来做人还是要低调一些。
不知那只画妖因何故看上了我,每天下课去饭堂时必在理算斋门口堵我,那画妖长得还算清秀,却着实是个娘炮,不仅长得娘炮,性子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娘炮,每次我见了他都忍不住想一巴掌把他呼飞,可是揍了他好几次,奉行都有点看下去了,替他感到可怜,每每我揍他时,奉行都在一旁担忧的劝我:“祖宗,你下手轻点啊,万一把他打死了……”我一脸无奈,奉行这婆婆妈妈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啊?我又不是揍他他着急个什么劲啊!奉行都这么担心了,没想到那只画妖居然还敢来找我,我被他烦得不行,揍他也没用,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因为这件事情,水沼泽宫又开始泛滥我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谣言,我对这些谣言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墨渊那段时间很喜欢跟着我,我去吃个饭他也要与我一桌,不过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每次那只画妖来找我时,墨渊都会替我挡上一挡,然后我就趁机开溜,没办法,对于不屈从我拳头的物种,我一向是无可奈何。
有一天节日盛典学宫学子齐聚中殿举行庆会各自展现才艺时,我悄悄离场了,毕竟羞愧的说一句,我除了打架好像真的不会什么,虽说凤凰善乐舞,可是我的音乐启蒙,不过是魔族军营里悠长沉郁的歌谣,那些曲子太过悲怆,想来他们也不会喜欢,我也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与其在这里打瞌睡,还不如我溜回去睡觉。
半路上打着瞌睡回宿舍时,走了好一会也没有到,心中一凛,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异处,十分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我在魔族那样的血腥环境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对危险的感知一向惊人,这次是怎么回事,居然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了?
四周安安静静的,可是空气中波动的气流让我感觉到这已经不是在学宫中了,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环境,但是终究不同。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我细细一听,居然是那只画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