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若有当初（四）

十六通未接来电。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我有些吃惊但更心痛。为什么他要一直逼我呢，我陷在困境中无法自拔。手指紧紧抓着手机哽咽，手机振动起来，天已经黑了，黑暗中我能感觉到眼解的湿意。手机显示第十七通未接来电：杨洋。周围安静地可以听到自己沉重呼吸声，视线模糊，手指却立即仿佛触电触般的关机，远远把手机扔出去，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一早赶到了公司，强打起精神，叶倩出差，宋歌看我的样子以为生病了便让我早些下班，刚下电梯就碰到了白落。他笑笑随我一起出了办公楼，他应该是来送第五期稿子，看着他孩子气的调皮表情，紧绷情绪终于放松，笑着和他在等车。白落忽的握住我的手，耳朵火一般的烧起，忍不住用力挣脱却被他抱在了怀里，笑着对我说：“这样就不冷了吧！”我大脑空白，迷茫地拽他：“白落你怎么了？”他却很快地在我额头上印上一吻，我明白了什么推开他，他却笑起来，笑得很美好，很美好，可是我对着那笑容却从心底冷起来，微微转动，公车站的另一端一身西装却有些面容憔悴的人不是杨洋还是谁！我心下一慌，空气就像源源不断似的从胸腔硬生生挤出，快要不能呼吸。而对面的杨洋似乎也红了眼眶。却只是很镇静地看着我们。彼此间的距离只有十几米远，可却仿佛隔了一辈子，那是我穷尽此生也无法走到的地方。空气也静下来，公车呼啸而过的声音，附近建筑工地的声音，身旁穿梭而过很多人，带着莫名的花香，听觉、嗅觉、触觉都被无限扩大似的，只有眼睛越来越模糊，心就那样静下来，感觉一下子变得平静，云朵在天空变幻形态，眼前一切又再次清楚过来，脸上早已湿热一片，我随手擦了擦，转头笑着看白落：“风好大，吹得我眼睛都疼。”白落的手抓我更紧了些，杨洋慢慢走近，声音有些抖：“叶小语，你是叶小语，从今往后只是叶小语。”我重重点了点头，杨洋却仿佛不能承受般颤抖出声：“任……秋……”我从未如此平静，在这一刻，他在我心里清晰美好的样子，无论皱眉、微笑、生气、开心或是专注，那样一切经过时间的完美再次塑造，每个生动的表情，每个温暖的动作这样呈现，我们终是回不去了。以往总觉得这句话太感性，虽明白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可还总是在想着，若可以重来，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回不去的事，原来时光蹉跎，中间已隔了太多，即使愿意回去也不复当年心境。如今桃花依旧，不复当年桃花面。手心攥出一片温热，我不晓得现今白落是什么意思，孩子气般的固执，非要弄得身心俱疲才肯放手嘛！隔着手机冰凉的屏幕，我的心乱得毫无章法，他不了解为了那句话我努力了多久，只为让心上的那个人哪怕是看到，而白落现在却那么轻松的讲出这句话，杨洋离开公司的那天下午，白落一身白衬衣翩翩然坐在咖啡厅里，没有任何表情很自然地对我说：“我们交往吧！”刚煮好的咖啡烫了舌尖，我匆忙而惊惶，惴惴不安放下咖啡杯，脑袋一下不知如何思考，而他自信讲道：“你没有男朋友，我没有女朋友，所以在一起吧！”咖啡的味道慢慢渗进整个味蕾，苦，很苦，我看着他的眼睛从未觉得如此漂亮过，清澈透亮，我告诉自己那只是孩子的恶作剧，嘴角拉开笑出来：“我好像刚失恋了……”他也笑起来，狭长漂亮的单凤眼衬着瞳孔发亮，他拉起我来：“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呢！”我喜欢你呢，我喜欢你呢，读书的时候女同学也会半是娇羞半是可爱对杨洋作类似的告白，表情丰富，动作一气呵成，杨洋总会客气一笑委婉拒绝，此时我是否也应该学学呢，可我却连拉动嘴角也变得困难，我笑不出来。从告白事件后，白落开始锲而不舍进行电话骚扰，美其名曰培养感情。“感情这东西呢，不是从一而生成的，总得先有个基础，一而再，再而三，不停进行累积，自然就能有建业的那一天，虽然我们两个的基础已经很好，但还是培养再加工一下的，约会的浪漫，交往中的心意相通，总不能一蹴而就的，啊，你看今天天气多好，我们约会吧……”白落在电话那头温柔细心进行说教，而我半是无奈半是疲惫，被他绕了半天，却还是答应了星期天的约会。我已经渐渐学会忘记，不再是年少时全心全意的改变，开始往自己的方向发展，记忆里灿烂如星辰般遥远而神秘耀眼美丽的梦想，梦想中那个眉眼温柔的男孩子，他总是习惯侧头叫着“任秋”。明媚的阳光仿佛细细雕刻的模样，他总是连生气也都很冷静的样子，那是令我着迷的样子，我对杨洋不是一见钟情，虽然这样讲有些对不起玉树临风的他，可是我却清楚，我对他是一天一天积累起来的感情，在他神气十足地讲解函数题的时候。在他静默读书的时候，甚至在对别人微笑的时候，一切让我觉得很美好，所以最后一步步失去的时候才会无措，他曾经是我梦想的一部分，而最后因为舒小蕾和他，我梦想的全部轰然倒塌，陷落了的我的世界使我无法去相信，所以以任秋为句点结束了。显然白落的存在和当年的杨洋有些异曲同工之效，才华横溢，年轻多金，英俊潇洒，可是当他对着我漫不经心讲出那句我喜欢你，我没有现实感，总有些做白日梦的感觉。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梦，不管是梦着灰姑娘遇到了王子，还是丑小鸭变天鹅，我都清楚既然是梦终有醒的那一天，如果到了终点的那天我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曾经有过的痛苦的世界的话我应该怎么办，所以我想如果真的喜欢上他我会万劫不复，那不是我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