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讨论着给昏迷中的赵霆戴上了铁链和手铐,路人也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是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为地上那个士兵变成的妖怪尸体表现出一丝的惊奇……
左莉坐在旁边看着晕过去的赵霆,正打算出手,只见她身后一阵劲风闪过,便是倒地不起,与赵霆一般晕了过去。
“大胆凶徒,还不跪下!”
随着大堂上的一声大喝和一声惊堂木,一名衙役在赵霆腿弯处一踢,令他跪倒在地。
赵霆偷偷瞄了瞄大堂上端座的官员,又看看两边持着威武棍分列的衙役,心里一阵混乱。他知道自己是犯是罪才被关进了大牢今天又被带上了大堂受审。可是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堂下下跪何人?”官员开始威严地问了。
“小人赵霆。”
“何方人氏?”
“莫塘镇赵家庄人。”
“所犯何罪?”
“我……”赵霆用力想着,自己是一名浪荡江湖的混混,因为和父母大闹一场才偷了家里的银子跑到了京城里,可是为什么会被关进牢里?对了……
“我我砸了一家酒馆。”
“还有!”
“我……拒捕……”
“还有呢?”
“……”赵霆用力皱着眉“打伤了官差?”
“哼!你岂至打伤了官差!你是拒捕顽抗之下打死了一名官兵!”
“啊……我杀了人?”赵霆猛地抬起头来,又被一名衙役重重按了下去。赵霆咪起眼睛回忆着自己似乎杀过人又似乎没有。
“不过是死了个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赵霆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死个人而已!”人也是死得起的吗!
“狂徒赵霆闹事、伤人、拒捕、杀差十恶不赦!本官判你杖责五十,秋后问斩!”官员大声宣判。
“问斩!”赵霆猛地想站起来,却被几名衙役拳脚相加,又打翻在地,七手八脚地按住他举起板子打了下去。
疼痛刺激着赵霆的神经,却也让他更加的迷悯了。
他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承受这样的责罚,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个人,不应该承担这一切。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被普通人打?”他喃喃自语着。“普通人?”这是他脑海中第二次冒出这个词了,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家伙骨头真硬!挨了五十大板竟然一声不吭!”
“当了这么久差这样的我到也是头一遭看见!如此的倔强难怪会闯下这么大的祸。”
两名衙役议论着,抬着半昏迷中的赵霆,将其扔进了牢房。着地时肌肤一阵巨痛,赵霆却硬是咬着牙挨住了。直到听着衙役们的脚步声走远,他才支撑着自己侧着身半躺起来。
“秋后问斩?”好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赵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坦然,自己的人生应该只有短短的十几年。
“管他呢!反正就是死吧……又不是没死过……”
不对什么时候,有过那种只差一步就踏过鬼门关里去的感觉,而且还不是一次很多次很多次面临死亡看见死亡、制造死亡……什么时候……
赵霆靠着牢房的灰土墙缩蜷在铺着的稻草中,终于因为疲劳、伤痛而沉沉地昏睡过去,最后几抹夕阳从狭窄的窗棂中透进来照在了他的身上……
…………
“你竟然要和这个三只手私奔!”堂上坐着的父亲拍着桌子冲冲大怒。
“爹,还请你原谅女儿的不孝,但是女儿一心只想爹成全我和刘郎!”
“休想!你这个不肖的东西!竟然还敢如此跟我说话!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吗!”说着按着胸口咳嗽起来。
旁边的中年妇人忙端了杯茶给他,一边也帮着埋怨:“莉儿,不怪你爹说你,你这孩子也……唉!我们左家虽然说不上什么名门大户,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要嫁个门当户对、秀才书生也不难,怎么就看上这种下三滥路子的人呢!”
左莉有些怯弱的躲在一名猥琐的男子身后不禁瑟瑟发抖。她父母不会答应这件事,她早已经知道了,但是当听到她父母拒绝的刹那,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片刻后,左莉才皱着眉头听着父亲的大雷霆和母亲的絮絮埋怨,心里有种茫然:“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他们的教训?为什么?对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可是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和我说话!连师傅都没这样对待过我!他们凭什么!他们是我的父母吗?……那么师傅又是谁?父母?父母又是什么……”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这样一些念头来。
这几天从外地返家的路上,也常常会生出奇怪的念头,好像自己周围的一切全不是真的身世父母、家,甚至处身的世界全是不真实的,连自己也不是“左莉”。不,自己是“左莉”但不是这个“左莉”。这是什么念头啊!她用力摇摇头,如此荒诞可笑的念头,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总知一句话,立刻把这个下三滥的货色赶出门去。给我安心的等齐府的大公子过来提亲,要是你敢跑,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父亲把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摔,结束了训话。
“不!”
“什么!你还敢顶嘴?!”
“不!我是不会嫁给西皇齐的。”左莉看着父亲的眼睛说,她不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想要的对象绝不会是西皇齐。她对西皇齐有一种憎恶感,毫无来由的憎恶,仿佛听到这个名字都是对自己的亵渎一般。
“你……你这个畜牲!你……你要气死我!”
“你怎么这样跟你爹说话!”母亲总是偏向自己的子女的,想把矛头转向刘郎身上,以免女儿受到责骂。
“都是你这个下三滥的三只手!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来迷惑我的女儿!我告诉你,你最好死这条心象你这样下贱的货色,生生世世也别想娶我的女儿,进我们左家的大门!”
“我是真心的……”刘郎脸色苍白,勉强说出了几个字。
“你最好快点给我滚出去!”说着便抬手给了刘郎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轻呼打在刘郎脸上,也打在左莉心口上。
当母亲再次举手打下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刘郎一改猥琐的风气,狠狠的抓住了左母的手,并且用力一扭,被抓住的手骨扭进了她的心脏,瞬间毙命。
“我想起来了,我是妖兽赤蛇,我不是人!”刘郎狠声大喊,想疯了似的,冲出了左家大门。
…………
赵霆的伤势本来就不轻,加上这几天根本没有得到过任何治疗,当然就日复一日的更加严重了。他却不肯躺在各种虫子爬来爬去的草铺上,而是倔强地半靠着的墙坐着,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这种小伤过一会儿就好了……”为什么这么想呢?总觉得受了伤,过一会儿就会好,他为自己的想法好笑。反正这几天他就一直这么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些。
“喂!吃饭了!”牢头敲打着铁杆,把一个窝头和半碗不知什么内容的菜汤放在门口,一边咕哝着“反正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赵霆一笑,他知道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士兵的家人,要想在牢里要自己的命,所以这几天无论是牢头还是官差,总是故意地折磨自己,一定要治自己于死地。
不过赵霆并不在乎这些。
他用手捏着窝头一小块一小块地乱丢着嘟囔着:“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吃,我吃的都是各种山珍海味,后来修行了才吃灵丹妙药……我到底在说什么啊?”他端起菜汤闻了闻,皱着鼻子说“这是什么啊!比那些小金吃的都不如……”
“小金……”他抬头看着墙外边,一条金色的小蛇盘在树枝上“金线蛇……小金是谁?是谁?”
“唉……”他长叹口气,虽然这几天都不想吃牢里的饭菜,可是肚子实在是饿了啊“好想吃灵丹啊……”
灵丹?自己怎么又有这种念头了?人怎么会有灵丹呢?灵丹是修士用的,妖兽都是吃肉的。
灵丹?妖兽?
灵丹?我看到过那种东西……灵丹!
赵霆的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被捕的那一瞬间来。那个像猿猴一样的怪物,那条抓住自己脚的长长爪子。
“那是妖兽啊!”赵霆不为见到妖兽惊异,却惊异于自己的不吃惊,为什么都觉得见到妖兽是理所应当的呢?
“本来就是啊。”他自己自答道。
“小金,速来!”
赵霆回过神来,突然喊到什么名字“小金……”
“咔嚓!”手里的破碗被他捏成了几片,顿时把他的手刺得鲜血直流,他把手举到眼前,轻轻的说道“雷典……”
他站起来,用力一分手脚,原本扣在他手脚上的铁链顿时四分五裂,身上的所有伤口离奇般的变好了。
…………
“妖怪!妖怪啊!”左莉看着‘母亲’倒在血河里,‘父亲’惊叫道。
“妖怪?妖兽?妖族?”左莉喃喃自语又看着那个离去的妖兽,道:“我是谁?”
“砰!”地一声巨响,左莉回头看去,便是见到她‘父亲’化身成了一头巨力猿猴,砸毁了骨架大厅,又打碎了骨架大堂墙壁。
“对!我是左莉,翼族,我是妖族!”左莉一试咒语,那吊坠凭空浮现,包裹着她去某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