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恼不已,自己千辛万苦,费尽周折引来了变异体剿灭了监狱里的恶棍们,却不想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么多的变异体聚集在我往西走的必经之路上,我怎么过去?
如果不能过去,我只能换个方向走,可是,这天大地大,我朝哪里走?
这世界早已变了模样,只要人口集中的地方,变异体的数量简直比蚂蚁还多,华夏九州这么海量的人口,变异成为怪物的十之八九,我要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上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谈何容易。
我左思右想,举棋不定,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停,烦恼至极。
任欣看我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还以为是因为伤情太重,我忍受不了,疼痛难受,吓得连忙止住了哭啼,慌慌张张的来查看我的伤口。
看着这小姑娘,我更是觉得头痛,就我一个人,还有点把握遇到危险能够全身而退,但加上她,怎么可能保证得了她的安全?
想了半天,我心中念头一动,心道:去你大爷的,我又不是保姆,更不是乱世英雄,这小姑娘死活关我屁事?她救了我的命,我也把她救出了苦窑,两不相欠,大家拍拍屁股各走各好了,免得麻烦。
这念头一起,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甩甩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想抬手抽自己一个耳光,却抬不起手,伤口疼的厉害。只得摇摇头苦笑:这世间人情债最是难还,老子如果真的不管不顾的走了,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原谅自己,抛弃救命恩人不是大丈夫所为,何况这么一走了之,等于判了任欣的死刑,更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我终于下了决心,还是得朝西走,何老大的情报应该很准确,他那么坚信K市附近有大型的幸存者基地,绝对不会有错。
只有到有坚固防御的幸存者基地,任欣这样的弱者才有生存的可能,我身上的进化体细胞才能进一步研究得出对人类有用的信息,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去试试,哪怕路上有无数的艰难险阻,都不应该成为我逃避的理由。
决心一下,就解开了我的困惑,打开了心结,我眉毛一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抬眼一看,我这才发现,任欣拿着一个破碗,正饱含热泪的看着我。
破碗里有半碗水,是她刚从外面接的雨水。
看到水,我这才感觉到嘴里发干,跑了这么久,还真是口渴了,费力的抬手去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任欣见我回过神来,有些恍惚的说道:“杨大叔,你刚刚是怎么了,躺着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
我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这小姑娘一定是以为我伤太重,又流了这么多血,坚持不住死掉了。
我开口笑道:“没事,死倒是死不了,但这枪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我们得躲起来养养,不然一旦遇到变异体……。”
说到这里,我猛然想起,那袭击监狱的变异体数量不可计数,密密麻麻,那几百个囚徒只够它们塞牙缝,在洗劫了监狱之后,它们绝对会顺着这条路席卷过来,如果那尸王把M市里的变异体都带了出来,那数量是十万以上,这么多变异体,铺开了蔓延过来,我和任欣行动不快,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去的。
不行,跑不动也得跑,我心里一下焦急起来,告诉任欣:“不对,我们还得跑,这里并不安全,那些变异体数量太多了,M市里得人口有七八十万,就算有一半的人成为变异体也有三十万以上,这么大的数量,顺着这条路追过来,这里也会波及。”
任欣一听,顿时也惊慌起来,她也见识过变异体的可怕,那不计其数的尸潮犹如无边无际的海啸,可以布满整个地平线。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正当她来扶我起身的时候,我的手触到了稻草堆里的一件东西。
我低头一看,是一把锄头,还有几把铁锹之类的农具堆在一起,这些东西都放在窝棚的边上,被稻草掩盖,一时没被我发现。
看到这些挖坑的用具,我的脑袋里瞬间闪了一下,一个绝妙的主意像灯泡一样“啪”的亮了起来。
我急忙拉住任欣,说道:“别忙,我们这么跑是跑不了多远的,很可能会被怪物们追上。”
任欣手脚都抖了起来,声音发着颤:“那怎么办?”
我指指地下,把脚下的锄头用脚拨弄出来,说道:“不用急,你看,老天爷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
我有了主意,心情轻松,抬头看看头上的乌云,心里冷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我今天也要当一回******。
时间大概过了一个钟头以后,窝棚附近的田地里,一只田鼠从地里冒出了脑袋,惊疑的四处张望,它在地下坑道中感到从远处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震动,大地为之颤抖,好似有无数的巨大物体正朝这里碾压过来。
田鼠惊慌起来,它本能的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正从远方袭来,黑色的小眼睛四处打转,很快,它发现了响动的来源,那是从西边传来的,它竖起耳朵,仔细听去,雷鸣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是无数的脚步声,数十万双脚或者爪子同时践踏着大地,发出的响砌天际的巨响。
近了,它能够听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巨大的嘶吼声,那绝对不是它以前听过的任何食肉动物的叫声,这吼声闻所未闻,却又如此摄人心魄,犹如从地狱里发出的魔鬼嚎叫,自地平线上传了过来。
渐渐地,田鼠的瞳孔中映现出一条黑线出现在天边,这条黑线迅速扩大,蔓延开来,直到充满了整个视野范围,这条黑线远看仿佛是黑色的潮水,泄洪般的涌来,到了近处,潮水分裂开来,化为一个个狰狞的面孔,绿色的眼睛透着贪婪残暴的色彩,狼奔豚突的身影充斥着对血肉无穷的渴望,那是无数的变异体,它们集结在一起,用尖利的牙齿撕开碰上的任何生物,犹如蝗虫过境,飓风来袭,所到之处没有活物幸存。
田鼠腿都软了,本能使它恐惧,即使如它这般智慧低下的生物,也能感受到从尸潮那里传来的巨大威胁,它尖叫一声,扭头转进了自己的洞里。
它慌不择路,顺着地下的孔道一个劲往下钻,简单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的越深越好,地上的怪物太可怕了,比田鼠的天敌蛇还要恐怖几分。
我和任欣躺在地下,一动也不动,看着这只田鼠从身边窜过,也不敢动手去抓。
在我们身上,是很厚的一层泥土,隔绝我们和外界的联系,我和任欣口中,都含着一根稻草杆,这稻草干中空,正好可以透气,让我们不至于在这地下窒息。
就在一小时前,我和任欣用锄头铁锹,在窝棚下挖了一个可容纳两人的坑,用木头树枝简单的搭了个架子,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棺材的结构,然后我躺了进去,任欣把泥土结结实实的盖在上面,把稻草杆透过泥土递到我嘴里,剩下一个可容她钻进的洞口,当她把地面上我留下的血迹掩埋干净,最后也钻了进来,在下面把支撑着洞口的一根木头摘掉,上面的泥土坍塌下来,彻底把我们埋在了里面。
我们把自己活埋了。
老实说,这不是个好主意,这大雨中的地下潮湿得很,身上的泥土起码有十几公分厚,如果尸潮很不巧的正好从我们身上踏过,支撑泥土的木头架子不一定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力量,我们很可能会被踩死在地下。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在这没有水塘、江河的旷野里,还有什么地方是能够不被鼻子比狗还灵的变异体找到的藏身处。
当地面上的震动由远及近,甚至能够隐隐听到变异体的吼叫声的时候,我们全身僵直,一动都不敢动,我甚至短时间的屏住了呼吸,虽然我们仅仅只是透过细小的稻草杆来透气,但我还是担心这微弱的气息会被跑过的变异体察觉,毕竟我身上带血,怪物们对血是很敏感的。
尸潮呼啸而过,犹如万马奔腾,践踏着大地,我们躺在地下,就像置身在一个罐头盒中,被摇来摇去。
任欣紧紧抓住我的手,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到,她的手心汗水淋漓,紧张得微微发抖。
我同样紧张得要命,如果有一头变异体闻到血腥味,进而对露出地面一点点的稻草杆产生兴趣,我们俩就完了。
有好几次,我都感到有变异体在附近停了下来,徘徊不去,孤疑的吼叫着。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简直就要跳出来了,这死亡就在头顶的紧张简直让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