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双手无力的伸向空中,意图抓住什么,仿佛想要抓住正在飞快逝去的生命,双眼看着老于的方向,喉咙中发出“呵呵”的声音,像是要叫喊,却只是吐出一些血泡泡,没能发出声音。
压在他身上的变异体低吼一声,毫不留情的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脑袋上,尖锐的牙齿轻易的撕开头盖骨,血猛地迸射出来,喷了变异体一头一脸,这浓烈的血腥味让变异体似乎有些沉醉了,它卷起长舌,舔了舔了脸上的血,心满意足的喝了下去,然后看也不看站在一边不远处的几个人,张开大嘴狂啃起来。
这残忍的一幕触目惊心,光头男的双手像是失去支撑的木棍,一下垂了下去,不再动弹。
我看了看老于,这淫棍没了刚才的猥琐相,脸色惨白,握枪的手一直在发抖,面带惊恐的看着变异体,脚下却在悄悄的朝外移动。
看来这家伙很不够义气,手中有枪,也不冒险救一救光头男,就这么想跑。
我见老于没有再给我补枪的打算,连忙拉了拉蹲在我身边被这突然出现的变异体吓呆了的任欣,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跑路的手势。
任欣眼泪都被吓回去了,小脸煞白,抖抖索索的站起身来,就来拉我起来。
我数了数身上,一共有三个血洞,从左肩膀排到右肩膀,几乎要把我打成两段,其中一颗子弹打断了我的锁骨,万幸的是,没有命中要害,左边第二颗子弹如果再往下两公分,就是心脏的位置了,那里如果被打中,就算我真是小强附身,也必定死翘翘。
任欣不知道拉我哪里好,最后只得一只手抱住我的腰,一只手扶住我的头,咬牙使劲,勉强把我扶住站了起来。
射在我身上的子弹,由于射击距离太近,在动能作用下全部透体而出,没有留在身上。而且老于用的是小口径自动步枪,这种枪后坐力小,命中率高,射速快,缺点是威力相对太小,就算是个普通人,没有打中要紧部位,都不一定会立刻死亡,更别提我是经过S细胞改造的进化体和拥有那无敌的自愈能力,此刻虽然伤重,但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我靠在任欣身上,不敢说话,担心一旦发出声音,惊动了变异体,打扰它进食,它一旦发起怒来,先把这几个碍事的活人干掉等会一起吃也不是不可以。
我使个眼色,示意任欣往村子另一边慢慢走,那里朝东,因为西边就是监狱。
老于本来站在我们和变异体中间的位置,这个时候慢慢挪动,就要挨着我们了。
我突然有了冲动,想趁他不备,把这家伙推到变异体那边去,忍了忍,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变异体不识相,把我们一块弄死就糟了。
我没动,任欣却动了。她见老于背对着我们这边,慢慢走了过来,眼珠一转,从地上捡起我丢的那把枪,端了起来,枪管前指,顶在了靠过来的老于腰眼上。
老于感到有硬物顶了上来,凭感觉好像是枪管,身体一僵,不敢动了,侧头略一看,不由大怒,本来煞白的脸上居然冒起里一团火。
我心中暗笑,看到任欣伸手指指他的脚,又晃晃手中的枪,意思是叫他别动,否则我们就要开枪。
老于的脸上红白交叉,心里又惊又怒,偏偏还不敢出声,沉默一会,又露出哀求的神色,企图博取同情:在这变异体当前的时刻,不要活人之间同类相残。
任欣脸色很坚决,不为所动的摇摇头,紧咬牙关,指头扣上扳机,露出一副老于不听话她就开枪的表情。
“大不了同归于尽!”她用口型示意道:“把头转过去!”。
老于无可奈何,只能转头回身,僵立不动,像个木头般立在原地。
任欣枪口不动,对着老于的背心,面向他,慢慢的扶着我,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雨仍然很大,一滴一滴大如黄豆,哗啦啦的打在屋顶、墙面,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正好掩盖了我们离去的脚步声,而那变异体,依然兴高采烈的在啃食着光头男的尸体,那充满诱惑力的血肉,让它欲罢不能,无暇他顾。
“估计在M市里,它饿的很惨吧。”我心里想道。
我们走的很慢,但距离毕竟是逐渐拉远,当变异体和老于的身影在道路拐了一个弯之后再也看不到的时候,任欣把我背到背上,发足狂奔起来。
这雨不利于奔跑,却利于隐藏,雨水很好的隔绝了气味,将我身上刺鼻的血腥味淹没在雨中,只要我们跑的够远,纵使是变异体也没法找到我们。
任欣虽然瘦弱,但毕竟在末世中生存了很久,S细胞对身体的改造已经有了效果,她背着我这重量远超于她的男子,虽然气喘吁吁,但也能坚持着跑上一段时间。
如果是在末世之前,估计她连背都背不起我。
任欣心中害怕,一是怕变异体,那变异体吃人如同囫囵吞枣,别看光头大汉那么大的块头,在那尖利的牙齿和血盆大口之下,鬼知道几分钟就会吃完。而且变异体只要出现一只,必定有大群的在附近,如果不跑点,被它们发现就完了。二是怕老于,这猥琐男不知道会被骗立在那里多久,他手中有枪,我又身负重伤,被他追上的结果可能跟变异体追上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更惨。
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小姑娘不顾自己体力有限,狠命奔跑,脚下如风,在雨中泥地里背着我一路往东逃去。
我趴在她背上,有些尴尬,这一幕让我想起了诸葛靓当初用三轮车拉着我跑的情景,那时也是因为我受伤不能行动,让那小女孩蹬着三轮拉我,心中不禁惭愧起来,暗骂自己:“我靠,真是见鬼了,怎么老是遇到这样的事,总是被女人搭救,而且是这种小女孩,作为男人怎么能够如此窝囊?”
我在上面自怨自艾,任欣在下面却是累得半死,在跑了不知多久,天色变暗之际,远远的看到在路边远处,有一片林子,其中有一个窝棚类的东西建在边上,我们疲惫至极,一头奔了过去。
这林子是一片桃树林,在灾变前收获季节一定是满山桃花,风景宜人,但在现在树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萧条瑟瑟。那窝棚估计是护林人的简易住处,里面不大,仅仅能容一人睡下,我们两人事急从权,都挤了进去。
里面铺着稻草,上面有雨布盖在木板之上,防水效果很好,颇为干爽,任欣把我放在稻草上,自己坐在门口,关切的问我:“大叔,你怎么样了?”
她很惶恐,这么多子弹她是亲眼看着打在我身上,换个人早死了,这么久血恐怕都流干了。
现在我虽然脸色苍白,但身上几个血洞却已经结痂,不在流血,看上去比刚刚的情况还好上了一些。
我想举手做个“V”字手势,却发现因为肩膀中枪,抬手很困难,只得裂着嘴巴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我有九条命,这么点伤没有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
任欣看着我的伤口,那血洞就在我身体正面,很是吓人,她不禁热泪盈眶,哭着说道:“大叔,都怪我非要报仇,如果不是我这么自私,你就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还害你差点没命,如果你死了,我也不好意思活了!”
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她这一哭,我方寸大乱,笨手笨脚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心中想了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干瞪眼。
这么一乱,我突然想到,糟了,我本来是要往西去的,现在那变异体就在往西的路上,我们这一逃,却是朝东来了,方向完全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