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晓月要带陈天雨去的地方正是月牙泉,那个曾经留过太多记忆的地方。此行前去路途遥远,说不得要月余时间。
天水城,是此行月牙泉的必经之地,也是进入沙漠前最大的一座城,这也就造就了西北最大一处边城,过往的游人客商络绎不绝,当真繁华。
古晓月拉着陈天雨缓慢地迈着步子,走起路来都仙气十足,加上那一头飘舞的白发和一张极美的面相,一路引的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陈天雨第一次来到这么繁华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好奇,虎头虎脑的一会儿左看看,又看看,兴趣可是极高。二人来到一处客栈门前,陈天雨仔细打量着,只看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过客”两字。陈天雨嗤笑一声说道:“婆婆,这家店真实在,想来老板也是个实在人。”
古晓月笑靥如花,道:“你如何看得出?”陈天雨双手一拍,老气横秋地道:“婆婆,您想啊,我们一路走来那么多客栈,那些名字不是什么雅苑,便是什么楼的,价钱肯定离谱,老板巴不得有人常住,而客栈本就是来往游客商人歇脚的地方,又怎会常住,自然是过客了,这不是实在是什么?“
接连一口气说完,连口水都未来得及咽下,便听一旁小乞丐说道:“非也非也,小哥你只说对了一半。”陈天雨奇道:“噢,剩下一半呢?”那小乞丐双目一转,伸着手道:“十两银钱。”陈天雨一呆,摇了摇头。看他表情,小乞丐以为要的太多了,改口道:“好吧,那算我吃亏,五两。”陈天雨又摇头。小乞丐心中一急,又改口道:”二两?“陈天雨仍摇头。小乞丐气结道:”一两,最低了。“陈天雨还是摇头。小乞丐翻个白眼,差点没气晕过去,此时心底正破口大骂那老东西,连同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还不死心,索性把心一横,没好气地道:”五文钱,不许再摇头了。“陈天雨郁闷地道:”我没钱。“小乞丐皱眉道:”五文都没?“陈天雨这次很慢很认真地说道:”一文都没。“
“瞎眼的老东西。”小乞丐气急败坏地骂出声来。陈天雨脸上一阵难看,那小乞丐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骂你,不是骂你。“说着慌慌忙忙的就要离去,可还不待走,便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笑声,转首看去,却是一个白面青年正拍腿大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小乞丐恼怒地瞪了一眼,此刻只想找那老东西算账去,哪有空理他。看小乞丐要走,那白面青年拦下道:“小骗子,骗人也换身好衣服啊,找个有钱的啊,如此有眼无珠活该做乞丐,骗子那种靠脑筋的职业你怕是,怕是这辈子都做不成了。”说完又弯腰大笑起来。
小乞丐面颊一红,恨恨地白了那青年一眼,灰溜溜地走了。陈天雨一脸郁闷,显得很是无奈,看足了戏的古晓月微笑着拉起他的手朝里走去,只剩那白面青年在身后仍旧“哈哈”大笑个不停。
客栈大堂内几乎座无虚席,大多是经商的客旅,柜台处一老翁不停地拨打着算盘,诺大的客厅内唯独寻不见小二身影。古晓月走到柜台处,问道:“还有客房吗?”那老翁头也未抬,依旧忙碌的拨着算盘,冷冷地道:“只有上房了。”古晓月拿出一锭黄金道:“一间上房。”那老翁停下手中的活,抬眼一看,一锭金灿灿的黄金摆在面前,当即喜笑颜看地点头:”稍等,稍等。“陈天雨见这老翁变脸比他脱裤子还快,心中诧异不已,心想:“看来名不副实,本以为老板是个实在人,看来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顿觉失望。”
老翁四下环顾,不见有一个伙计,立马破口大骂:“王八蛋,都死哪去了。”刚一骂完,又一脸谄媚地道:“稍等,稍等,我去后面看看。”走前不忘将那锭黄金揣上,点头哈腰的去了。陈天雨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古晓月嗤笑一声,道:“长见识了?”陈天雨点头。古晓月又道:“习惯就好。”陈天雨又乖乖点头。
大堂内此起彼伏的喝酒划拳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原来他们都定睛看着自己这边。陈天雨心下了然,他们定是被婆婆的面貌所吸引,在这些凡夫俗子的眼里,此刻必是见了神仙无疑,神仙自是指的婆婆咯。
客栈门前那白面青年此时踏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黑面和尚,只是那肥胖的身材加上满脸横肉,怎么看都不像个善人。白面青年手拿折扇,身着锦衣华袍,看起来极为讲究,就是不知如何会跟个和尚在一起。那白面青年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对着古晓月道:“敢问仙子名讳,师承何派?”这话刚说完,便听后面有人大骂道:“前面那小白脸,过来给爷爷磕头。”
白面青年先是一愣,转首看去见是一个老乞丐,身边站着之前那小乞丐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原来是找个老乞丐来算账。那小乞丐道:“老疯子,叫嚣有何用?给我扁他。“白面青年顿时大怒。
陈天雨大吃一惊,居然还敢来找白面青年晦气,看来这小乞丐也不是好惹的,只是那老乞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厉害人物,那黑面和尚可不是个善茬。
那老乞丐听小乞丐那么一说,直接一掌丢了过去,那黑面和尚一看大骇,急道:“少主小心。”一掌而至,只听“砰”地一声,白面青年被打了个人仰马翻。那黑面和尚一跃而起,跳到白面青年身前,刚欲伸手去扶,只见白面青年一翻而起,脸色十分难看。黑面和尚低首颂出一声佛号,手中同样一掌拍出,一记金光灿灿地大手幻化而出,正是佛家至刚至阳掌法,伏魔掌。眼看一掌落下,怕是过客这家客栈都会化为乌有,老乞丐双手一番,一股元力凝在手中,轻轻往前一推,金光大手砰地消散。
那老翁出来一看店内乱成一片,顿时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泼皮疯子,这是要拆小老儿的店么?”又看见前方那老乞丐,楞了一下,顿时暴跳如雷地骂道:“老疯子,又发什么疯?”老乞丐不明所以的皱眉道:“你是谁?怎地知道我名字?”老翁愕然,过去推着他道:“你走,你走,我这小本生意经不得你折腾。”老乞丐不理,拉起小乞丐大摇大摆的坐下,翘起二郎腿道:“给我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那老翁啐了一口,骂道:“你他娘的有钱吗?”老乞丐还未答,那小乞丐嗖地串到陈天雨身前,道:“他有。”陈天雨心下暗自好笑,什么时候乞丐都这么嚣张了,当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之前与这小乞丐不过是一面之缘,还未细看,现在细细一打量,见其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扬起的嘴角露出那颗可爱的虎牙,甜甜的笑犹如一股清泉流在心间,虽说看似有些灰土头脸,但仍旧难以遮掩身上散发的那淡淡灵韵,陈天雨心上不由一阵恍惚。
那吃了亏的白面青年如今又被无视,当真气的不行,黑面和尚低首颂出一句佛号,道:“不知施主名讳,又因何伤人?”这黑面和尚正经起来当真有着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只是那满脸的横肉和肥胖的身子着实让人联想不到一起。老乞丐“呸”了一句,选择无视。白面青年脸上一抽,欲要发作,被那黑面和尚伸手拦住。白面青年还是有几分眼色,重重地“哼”了一句,撇头不理。
现下瞧见白面青年吃瘪,小乞丐好不得意,拿起桌上的鸡腿啃了一口,笑眯眯地道:“哟,夹起尾巴乖乖做人咯。”这不是把他比作是狗么?白面青年大怒,用手一指道:“你……。“话未说完,老乞丐身如电光般来到白面青年面前,冷冷地道:”你什么?“那气势有如泰山压顶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蹭蹭向后连退数步,心脏猛跳,不经骇然。黑面和尚护在身前,低首又颂一句佛号。
老翁一看又要打起来,赶忙拦住,道:“老疯子,要吃便吃,别又拆了我的店。”众人皆惊,难道老乞丐以前拆过这店?陈天雨暗自思量,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前常听婆婆教导,今天终于长了见识。
小乞丐将嘴里嚼的鸡腿一口吐出,瘪着嘴道:“这鸡不好吃。”陈天雨翻个白眼,这还是婆婆买给我的,我都不舍得吃呢,你还嫌弃。这话自然没说,但那表情自然说明一切。
小乞丐一拍肩头,道:”别这么小气嘛,就算你没钱……你婆婆也有不是。”陈天雨道:“你又如何得知婆婆有钱?”小乞丐道:“那老头将那锭黄金揣的紧紧的,不就是你婆婆给的?”陈天雨吃惊道:“你如何得知?”小乞丐道:“这有什么,我同这老疯子进来之前就只有你们四人进来。”刚说到这里,那老乞丐怒道:“叫我爷爷。”小乞丐撇着嘴白了一眼,道:”你闭嘴。“
然后又对陈天雨继续说道:“我同这老疯子进来之前就只有你们四人进来,显然是你婆婆给了他一锭黄金,所以到现在他都把手揣在怀里,如果是银子他不会如此宝贝,只有黄金才会如此。“说罢回头看着老翁,笑眯眯地问道:”我说的对吧?“
那老翁脸上一红,道:”就你事多。“
陈天雨恍然大悟,心道:“这小乞丐怎地如此聪明。”不觉又多看了他几眼。小乞丐笑着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如此聪明?“陈天雨脸红道:”才没有呢。“那小乞丐得意道:”承不承认结果都一样。“陈天雨被噎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