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路途遥远,一路上真真是跋山涉水,好不劳累。
出了天水城的婆婆和陈天雨二人已经走了一日,虽说婆婆可以御剑带陈天雨飞行,但是他那病怏怏的身体委实不能长期这样折腾,还是走起来更好一些,二人倒也乐得清闲,就当是游山玩水罢了。
这一日,只见红叶漫山,层林尽染,当属此地最浓的秋色。狭窄的谷口山石上刻着三个苍劲大字,枫林谷。
秋风因红叶而起,红叶因秋风而落。
入谷之后便是长长的山道,一层一层竟是看不到头,只是此时红叶早已铺满整个山阶,倒也给这冰冷的石台添了几分色彩。看着美景,古晓月说道:“要不要飞到高处看看?”陈天雨高兴的点头。
只见一枝碧绿的玉笛腾空而起,古晓月再将陈天雨往上一提,二人便稳稳地落在上面。已经跟着婆婆飞过几次的陈天雨自然不会害怕,只是双手牢牢地抓住她的衣袖,再看看这美好景致,心下暗想,做神仙还是有几分乐趣的。只是他不知的是,这还不在神仙范畴。
下方青山红叶美不胜收,潺潺溪水缓缓而流,当真美极。陈天雨此刻激动不已,之前的郁闷也一扫而光,只剩开心。然而越是往前,古晓月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再前行了一段,居然再也难以飞行,再往后就仿佛碰到一层结界般,只听“砰”一声,撞了上去,陈天雨身形一个不稳,直跌下去。看着下方的石块越来越近,心中直呼:“完了完了,这下要死无全尸,粉身碎骨了。”在他魂游天外的时间,一双温润如玉的手缓缓接住,落在地上。
陈天雨睁开眼,“啊”的惊叫一声道:“婆婆,我还没死。”古晓月脸上一红,好像前方有一层禁止不能飞过去,那股力量十分强大,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囧事。古晓月尴尬的问道:“你没事罢?”陈天雨摇头。古晓月道:“我们只能走了。”陈天雨又点头。
二人又重新行在山道上,缓步而行,只是前方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古晓月心下好奇,如此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想了想带着陈天雨慢慢靠了上去。山道很长,此刻他们只行了一半,打斗的声音听的更清楚了。陈天雨道:“婆婆。”古晓月停下,安慰道:“随我去看看。”二人又行了一段,这下,不光声响,连人都约莫能看个模糊,只是空中那五颜六色的光彩绚丽无比。
陈天雨看的心惊,暗想:“看来斗法也可以当做一场烟花来看。”如果那对斗法的修士听到这话,不知会作何感想。此刻古晓月帮助陈天雨将气息全部收敛起来,二人如同空气般就这么缓缓前行。终于,古晓月停下步子,只是细细的观察者。
那斗法的二人此刻正打的兴起,也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正注视着他们,手中法术你来我往,令人啧啧称奇。只是古晓月低头缓缓说道:“怎么是他?”陈天雨惊诧道:“婆婆你认得他们?那个髯须大汉是我的师兄,匡三刀。另外那个叫做徐友凤,是宝月楼的人。
陈天雨不解道:“徐友凤?怎么是个女人的名字?”古晓月嗤笑一声,道:“不仅名字是女人的,就连他本人都差点成为了女人。”陈天雨只觉不可思议,颇有兴趣地道:“婆婆,这是为何?”古晓月道:“因为他是断袖。”陈天雨惊呼一声,道:“婆婆是说他喜欢男人?”古晓月点头。陈天雨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什么人?”徐友凤突然大喝一声。糟了,被发现了,陈天雨赶忙吓得闭嘴。
紧接着,又是一道利箭疾驰而来,古晓月皱眉,她本不愿现身,但现下看来是不行了。只见手掌往下一番,手中一道绿芒划出,登时化作一个巨大的圆盘挡在身前。利箭并不是真的箭,只是法术幻化出来的而已,但却比那真箭更尖、更利。
“咻”,那道黑色箭矢随风而至,射在那绿色圆盘之上,然而,那圆盘只是微微一震,黑色箭矢却化作道道黑芒,轰然消散。
远处二人同时看了过来,细细打量起来。古晓月微微叹口气,缓缓说道:“匡师兄,别来无恙。”那匡三刀浑身一震,吃惊地道:“月师妹,真的是你?”古晓月轻轻额首。
匡三刀大喜,御起法宝疾飞而来,只是看古晓月模样大变,大感意外,连连惊呼道:“你怎地变作如此模样?”古晓月似乎不想同他说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匡师兄,你怎会来此地,还与那断袖打了起来?”
匡三刀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先灭了这厮再说不迟。”话罢,整个人飘于空中,口中默念一句,手中那仙符应声而化,一只巨大的朱雀冲天而起,与天争鸣。所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皆是上古四大神兽,以神兽朱雀之灵刻画出的仙符自是威力绝伦,拥有神鬼难测之力。
一声巨大的嘶鸣响彻天际,惊得枫林谷鸟兽四散,接着,一团烈火自朱雀口中喷出,赤热的火焰向着徐友凤吞噬而去,高温热浪滚滚而过,所过之处一片虚无。徐友凤大骇,此刻心中狂骂:“臭男人,若早知有这等仙符,必定早早逃了。”
然而,虽说心中骇然,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毕竟,宝月楼的女人没有一个孬种,虽然他是男人,但是恐怕江湖上没人那样认为。
徐友凤不愧成名多年,面对这毁天灭地之势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极其肉痛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宝瓶。
匡三刀一声惊呼:“紫霄玉净瓶?”古晓月接道:“不,他拿的应该是个仿货,如果是真的怕是连整个枫林谷都收了。”
陈天雨听的一颗心脏狂跳,惊道:“婆婆,那小瓶子会有如此厉害?”古晓月回忆道:“记得师傅说过,这个世上有三宝,这紫霄玉净瓶便是其一,传闻它自海外飘来,被东海渔村一个渔民捡到,那渔民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被莫名吸入瓶内,得知此事的家人以为宝瓶是个邪物,为救家人便奔波数日到了蓬莱求一上仙搭救,怎知那宝瓶竟是将蓬莱周遭海水吸了个干净,那上仙欣喜若狂,却是从宝瓶中吐出一人,正是被吸入的渔夫,在他出来之后较之以前判若两人,举手投足间更是有移山填海的本事,那上仙心中更加认定宝瓶是不可多得的奇宝,便想从渔夫手中抢来据为己有。”
陈天雨听的聚精会神,随问道:“那上仙得到了宝瓶?”古晓月摇头道:“是那渔夫。”陈天雨讶道:“那仙人打不过渔夫?”古晓月继续说道:“然后,那渔夫消失匿迹,直到八百年前,有一女子持宝瓶出现,威力绝伦,后面不知何故又消失匿迹了。”
在这片刻时间,翻腾的火焰如同潮水般袭去,然,即便那宝瓶只是个仿货,但那熊熊烈火竟然都被吸了进去,竟是将那徐友凤奈何不得。
其实,徐友凤此刻心中连连叫苦,虽说只是仙符化出的火焰,但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朱雀之火,即便不能毁天灭地,但要灭它当真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宝瓶居然裂了条缝,徐友凤面色大变。
幸好,那幻化出的朱雀终于化为乌有。然而,这对于徐友凤来说算不上好消息,心中反倒更加忐忑。宝瓶越发的炽热起来,瓶口更是黑烟滚滚,那条裂开的缝隙也是越来越大。见此情形,心中哀嚎一声:“奶奶的,假货就是假货,若真是那紫霄玉净瓶,就算上古神兽也能收了。”
终于,宝瓶承受能力到了极限,徐友凤眼中露出疯狂,运起全部法力,向古晓月那边抛去。在这一瞬,他整个人开始疯狂的向后奔去。
“砰……砰……砰……”宝瓶爆开,枫林谷内炸响之声天崩地裂,陈天雨三人被恐怖的气浪掀翻,倒飞数十丈远,谷内轰隆之声久不绝耳,山顶碎石滚滚而落,与那漫天的红叶一起飞舞。
古晓月一口鲜血吐出,染的衣襟鲜红,挣扎叫了一声:“天雨。”刚叫罢,便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脑袋出现在眼前,不是那陈天雨又是谁?
陈天雨慌忙扶她:“婆婆,您怎么样?”古晓月此刻脑袋还有点蒙,疑惑地问道:“天雨,你,你没事?”陈天雨摇了摇头。他也奇怪,在气浪掀过来的一瞬,彷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护住了他,也或者说被吸收了?
古晓月心中稍定,可她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面色更是一片惨白。陈天雨浑身如触电一般,大叫一声,道:“婆婆。”古晓月吃力地笑了一下,道:“别担心,我没事。”说罢挣扎着站了起来。陈天雨双手一把扶住,担忧之心不减,满脸紧张关切之色。
二人说话间,匡三刀踉跄而来。看他样子,好像同古晓月所受之伤差不了多少。现下见到二人无事,心中稍安。只是那眼中分明是多了一抹戾色。
忽然,一阵狂笑响彻山谷,三人寻声而去,原来是那徐友凤。
枫林谷再无鸟鸣,唯那山道上的红叶伴随着笑声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