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在家多留几日的,反正已经申请了年假,于安然现在空闲得很。同样申请了年假的徐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即使人不在公司,可是遇到紧急事情还是必须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处理。有时候甚至电话不断,连吃饭也得不到清闲。
在家里呆到第三天的时候,UN因为旗下产品出现眼中质量问题导致媒体穷追不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远在欧洲度假的中国区总裁临时通知,所有休假人员全部取消假期,两天内各回公司随时待命。各大区主要负责人全部集聚S市召开紧急会议,而他自己也马上结束假期,准备立刻从欧洲回国。
不得已,徐远必须马上回S市。虽然万分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于安然,但是事态紧急,由不得他推脱犹豫。
于父于母原本打算让于安然和徐远一起回S市,但徐远拒绝了。他知道于父于母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于安然了,自然是想留女儿多陪几日。于安然也和于父于母一样,想在家多陪父母几日。于是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后,将于安然慎重的托付给于父于母照顾,次日一早徐远匆匆忙忙的返回S市。
徐远这一回,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除了每天的睡前电话询问并道晚安外,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挪不出来。
在广告行业五年,于安然十分清楚,一个大型企业在面对危机时往往比小企业更加危险。因为大型企业的可观利润刺激,再加上多年积累的知名度,以及某些不怀好意的窥视着和敌对者,它们总能轻易的成为媒体和社会关注的焦点。
若是好事也就罢了,不过是例行表扬,锦上添花而已;可若是坏事,就麻烦大了。但很多时候,往往是锦上添花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雪中送炭的救世主屈指可数。这是知名企业的优势,何尝不是悲哀。
再则如果这家企业已经上市,那就更麻烦了。网民和股民总是轻易的被某些媒体煽动,股评在股评者的利益牵动下时常偏离方向,是好是坏有时候显然并不由市场做主,而发表话语权的往往是封口红包的薄厚多寡。
于安然这几年所见,不是没有过上市公司因为负面消息,被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和记者搅得乌烟瘴气,一蹶不振的情况。而就算成功捍卫住名声的企业,往往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曾经有人说,媒体圈和娱乐圈一样鱼龙混杂,良知者众,不怀好意者更众。也有人这样形容当今的媒体圈,说,世上最难阻的不是劈腿,而是某些人的臭嘴。
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煽风点火,网友的推波助澜,若是还有某些所谓资深评论家们的助兴,任何一个事件,哪怕是正儿八经的公告,也能给你妖魔化了。
于安然很是理解徐远,问候之余最多的叮嘱就是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在徐远离开后的第三天,陈飒终于得空带着她家小子唐禹乐来于家做客。
陈飒父母家原本和于家属于同一个小区的不同楼栋。不过在陈飒生了唐禹乐过后,老两口便直接住到了陈飒在主城区的新房,并主动担当起了“孙经理”的工作,平日里帮助照顾孩子,闲暇时便开始到处旅游走动,倒是很少回老房子居住了。
而于父于母也于多年前调动工作,搬了家。
从此两家几乎是断了往来。
自毕业后,陈飒还是第一次来于家做客。
在外聒噪不休语出惊人的陈飒,少年老成的臭屁小子唐禹乐,再加上唠嗑不够不罢休的于母。乖乖隆地洞,这三座大佛凑到一起,于家的热闹程度等同于几千只鸭子,场面甚为壮观。
于父见状以下午有课为由,成功溜走。
于安然也准备开溜,结果被小屁孩儿揪住衣角,落跑计划失败,还被赏了数只白眼。无奈之下,只好回位,如坐针毡。
这一老一少怎会有这么多话呢?
小屁孩儿这会倒是安静,斯斯文文的坐在于安然旁边,对着于安然的肚子一阵阵的打量。
唐禹乐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媳妇儿会在于安然的肚子里。这个问题苦恼了他好几日,郁闷得他头发都挠掉了几根,想破了他向来聪明的脑袋也没有弄明白。
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小屁孩儿抬起他粉嘟嘟的圆圆脸蛋,揪着眉头问于安然,“美女,我媳妇儿现在多高啊?”
“多高?”于安然被这个问题搞得一脸莫名。
“我是说我已经长这么高了。”小屁孩儿再次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一脸不耐的看着于安然再次问道:“我媳妇儿是不是和我一样高?”
于安然总算明白小家伙的意思了,伸出了拳头晃了晃。“它现在才只有这么点点大呢,自然没有你高。”其实于安然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孩子是个什么模样。
小屁孩儿靠近于安然,伸手摸了摸于安然的拳头,又对着自己的拳头一阵比划,才懊恼的开口道:“原来是个蛋。我就说嘛,和我一样高的话,美女的衣服里怎么藏得住?早就出来和我玩了。”
说啥?
蛋?
我肚子里是个蛋?
于安然小嘴微张,惊诧莫名,正准备好好给小屁孩儿上一堂生理教育课,陈飒显然是听到了这个关于蛋的探讨,直接食指一曲敲在小屁孩儿的脑袋瓜子上。
“让你小子胡说。”
真暴力!
小屁孩儿抱着脑袋好不委屈,撅着小嘴分辨到:“昨天我和唐天齐爸爸去菜市场的时候看到过,爸爸说小鸡就是母鸡生的蛋变成的。”
……
陈飒心里狂怄。
唐天齐,你个臭书呆子,好好的给儿子说什么鸡生蛋,蛋生鸡。她好好的儿媳妇儿,被他这么一抹黑,价值一落千丈不说,档次上也被拉得老远。
她陈飒的儿媳妇儿呢,就算是蛋,也还是最贵的恐龙蛋,怎是最不值钱的鸡蛋能够相提并论的。
陈飒这厢还在衡量价值,唐禹乐小胖腿儿一蹬,跳下沙发,转眼就扑进了于母的怀里。于母赶紧俯身搂住,将小家伙固定在腿上坐稳。
小家伙仰起小脑袋望着于母,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于奶奶,这里您最大了,您告诉乐儿,我媳妇儿是蛋吗?”
于母满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眉开眼笑。刚才的话题她显然也听明白了,此时低头看进小家伙的眼睛,认真的讲到:“乐儿,阿姨肚子里的是和你一样漂亮乖巧的宝宝哦,乐儿不能说她是蛋,她听到了会伤心的。”
于母本是幼稚园老师,自然最懂得如何和孩子沟通。
小家伙咬着短胖的手指,眉头深锁,仔细想了想,才严肃的开口道:“乐儿知道了,于奶奶。乐儿再也不乱说了。”
小家伙挣脱开于母的怀抱,奔到于安然面前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了听,然后拍着小胸脯,松了口气,“还好,媳妇儿睡着了。”
“媳妇儿,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谁要敢欺负你,我便揍到他变成蛋为止。”舞了舞小拳头,小家伙又乖巧的趴回于母怀里,缠着于母给他讲小宝宝出生的故事。
小时候,于安然最喜欢于母给她讲床头故事了。那时候,于母总是特别温柔,声音特别好听,于安然每每不及故事讲完便睡熟了。
如今,自己长大了,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过于母的故事了。今天托这孩子的福,再次回味起小时候的画面。
除了于母柔软的声音,客厅便没有了声响。
于母讲故事的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十分不同。平日里那般的大着嗓门唠嗑,讲起故事来又有一种意味不明的温和,似细雨清风滑过耳畔,安宁悠远;又似寒谷回春照拂大地,惠风流畅。
于安然和陈飒都没有说话,小家伙也十分配合的细细聆听。午后的阳光下,便只看到于母含笑细语娓娓讲诉的样子,说不尽的安逸,道不明的暖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