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对于于安然同学会那晚发生的情况始终放心不下。早餐过后,直接拖着于安然到医院产检。于安然拗不过,只好跟来。
于父于母一听徐远的话,哪里还坐得住,也跟了来,表情严肃,心情紧张。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检查报告出来了,一切安好。
徐远长长的出了口气,将于安然的身子轻轻的搂进自己怀里,语调里全是挡也挡不住的喜悦,“安然,谢谢你,我要当爸爸了。”
于安然感受着徐远的喜悦和那一丝微微的轻颤,伸手搂过徐远的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温柔的笑。
于父早已欢喜莫名,开始不停的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电话里全是恭喜道贺声。
于母拖着徐远去市场采买,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徐远走在于母左侧,小心的隔开车流,护着于母的身子,不时的俯首和于母说着话。
于安然挽着于父的胳膊跟在于母和徐远身后,心里软软的,暖暖的,这便是家的感觉,幸福的味道吧。
穿东铺,走西铺,从南街到北街,大袋小袋的拎了满手,于母十足一派要把市场搬回家的样子。
丰盛的午餐过后不久,一大堆的亲戚朋友就上门了。
七大姑八大姨的挤了满满一屋子,各种适合孕妇食用的蔬菜水果,药材补品堆得到处都是,还一副不断增加的趋势,看得于安然一阵好笑。
徐远言笑晏晏,怡然自得的周旋于叔伯姑姨间,俨然是于父于母的儿子样,不似姑爷。亲戚们对徐远赞不绝口,一时反而忘记了于安然的存在。如此这般,倒显得于安然一脸不自在,小媳妇模样。
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档,于安然调皮的用手肘推了一下徐远,戏谑道:“徐总,你对长辈们很有一套啊,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徐远紧抿着唇,望着女子,良久后,才垂下眼睑低沉道:“我妈住在养老院的时候,我一有时间就过去陪她。养老院里的老人们很多,和他们聊天的时间长了便习惯了。”
“安然,七年前爸爸去世的时候,是我家最落魄的时候。爸爸的公司倒闭还欠了很多高利贷,妈妈没有办法将家里的房子车子全都抵押了出去,还是不够还高利贷。那一年,爸爸的朋友和亲人没有人愿意帮妈妈一把,我被那些人用绳子捆住狠狠的抽打,眼睁睁的看着妈妈为了我被追债的人从二楼推了下去,完全无能为力。”
“安然,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妈妈眼睛里的恐惧和绝望。她曾经是那么优雅的女人,那时候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放弃了她全部的尊严和理智。她哭着求那些人宽限几日,几乎苦哑了声音,额头磕得血流如注,可是逼债的人依然无动于衷,还对妈妈……妈妈被逼得没有办法,步步退到窗边,结果被他们生生的推了下去。”
“因为邻居有人报警,抢救及时,妈妈虽然保住了命,但大脑受到严重撞伤,从那以后,便患上了失忆症。病得很重的时候,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可她也有清醒的时候,虽然清醒的时间不长,但每次清醒过来都是歇斯底里的哭喊与挣扎,甚至自残,再有就是对邻居暴打责骂。本来对我们母子深感同情,并时有救济的邻居在妈妈的暴打和责骂中,渐渐不耐,再也不和我们来往。”
“那时候,我27岁,既要工作又要还高利贷,还得分心照顾妈妈,着实心力交瘁。在医生的建议和我大学导师的帮助下,我将妈妈送到了一家小调养院,选择了那家养老院最好的看护,最贵的房间。”
“那一年,我刚加入UN,原本在研发部如鱼得水,却为了生计不得已申请调到了业务部,没日没夜,亡命赚钱。很少休息,还经常忘记吃饭睡觉,只为了业务部丰厚的提成和奖金。”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后,我不但还清了剩下的高利贷,还将妈妈从那家不太正规的调养院换到了现在这家条件优越的养老院。经过这些年的调理和修养,如今妈妈的病情大有好转,从前年开始,便能够认出我来,也能记起一些过去的事。”
“安然,也正是两年前,我坐上了UN华南区销售总监的位置,然后遇到了你。”
于安然怔怔的看着徐远,心里一阵怆然,良久,才道:“阿远,这些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徐远揽过于安然软软的身子一起靠在窗边,夕阳被对面的高楼遮住只余下微微的余光落在窗格,尽管温度依然没有下降,一靠近窗台便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徐远的心底却十分平静畅快。
小区楼下那棵大大的榕树下,汪老师的小孙女儿和虫虫玩得正欢,不时传来小女孩欢快的清脆笑声和虫虫兴奋的叫声。
于父于母还在忙着整理那一屋子的礼物。于母细心将一些立马可以食用的区分出来放在一起,其他的部分据说准备让于安然打包带走。
徐远低头,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眼神一恍,低喃道:“安然,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妈妈,你是我人生35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真心相待的女人。那些年为了生计奔波,从来没有时间和想法停下来与异性好好相处。所以在遇到你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好,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阿远……”咕哝一声,于安然双眼轻轻眯了起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徐远打断。
“安然,那时候我很怕。我这一生,第一次追求一个女人,第一次和女人相处,总是患得患失,怕我做得不好不够,惹你生气,让你放弃,然后一走了之……”
揽着腰的手微微颤抖,于安然感觉到了。将自己的小手塞进徐远的大手里,轻轻合住。
“我是你的妻子,怎会轻易离你而去。”
勾起手指,象征性的刮了刮于安然的鼻梁,徐远认命的叹息。
“你这个女人,你不知道,你在男人眼里有多美好。你就是一个妖精,有魔力,能让每个靠近你的人都被深深的吸引。所以,我总是担心自己不够好,不能成为留住你的那个人。”
“妖精?”
“安然,若是我哪天惹你生气了,亦或是我犯了错,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纠正的机会,不要偷偷的远走,好不好?”
这是于安然从未见过的徐远。抛开他的身份,和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也不过是一个为爱小心翼翼的男人罢了。此刻,那张英挺的脸上,痛苦,落寞,敏感,低迷,甚至带着一丝势弱萎萎的乞求。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了自己眼底,传达出浓浓的伤感。
阿远,原来我让你如此的不自信吗?定定的看着徐远,于安然重重的点头,心里也跟着做出决定。
“我答应你,决不反悔!”
“真的吗?”
“真的。”
“安然,你真是我的天使。”
徐远猛地抱起于安然,欢呼着原地转圈,郎朗灿笑。于安然蓦然双脚离地,吓得惊呼声乍起,忍不住对着徐远胸膛一阵捶打。
虽不知道小两口在说什么开心的事,于父于母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也笑了。还有什么比女儿过得好更重要的呢?
“阿远,我们,把妈妈接回家里来住吧。我最近几次看她已经好多了。”于安然稳住抽筋的脚尖,嫣然笑看着徐远。
“好!我回去问问院长,院长答应的话,我就把妈妈接回来。安然,妈妈可喜欢你了,她一定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于安然歪头想了想,“阿远,你也要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
“只要有你!”
安然,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愿意一直这样宠你爱你照顾你一辈子。
安然,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能开心快乐一辈子。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