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悲伤，这样一番和王国栋的通话，他又怎么会不了解是怎么回事呢？
杨洋看着王国栋的出生，看着他成长，看着他结婚、生子，然后慢慢变老，然后越来越老，竟然那么快，他就从一个那么小的人，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杨洋慢慢伸出胳膊，环抱住顾暖，顾暖暖洋洋的气息传到他身上，让他觉得没那么寒冷，似乎悲伤都能变得淡一些。
“我们的行程，以后再去吧！”顾暖手颤抖了一下，然后还是按在了杨洋头上，轻轻地顺着抚摸着，她想起她小时候养的那只赖皮狗，就总是这样把它的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让自己给顺毛，“走吧！”
“嗯。”杨洋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泪水滴下，然后感觉到顾暖缓慢的松开了怀抱他的肩膀，他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
“笨蛋。”顾暖摇摇头，“你对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明是你一直在为我分担，在照顾着我，现在我能为你分担一些悲伤地情绪，就算是一点点，那也只是我能为了你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啊！”
杨洋不再多说，脚踩油门，他要去见王国栋。
王凯一直站在王国栋的书房外面，要敲门的手始终敲不下去，他一直觉得他家老爷子这样修身养性的人能活的很久很久呢，可是竟然是这样，竟然这样突然。他手中端着他妈妈刚煮好的红枣银耳汤，他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他准备好了面对老爷子的情绪。
然后王凯就听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声，虽然声音模糊，但是语气中的那种慕儒之情还是清晰的听在王凯耳中，王国栋一口一个“您”他也听得清楚，他想老爷子一定是给某个长辈打电话，他们书画圈子活的长久的前辈还有很多很多呢啊！
然后王凯就听到了老爷子说的“飞机”、“国外”等等一些字眼，王凯自然是熟悉杨洋动态的人，半年多来，他一直坚持在调查杨洋的底细，可是似乎什么破绽都没有，可是越是这样，越是查不到东西，他就越是觉得奇怪，如果杨洋曾经真的表现的像是现在一样优秀，以前为什么没有传出过名气呢？
王凯不懂，很不懂！不懂那样一个小辈怎么会让王国栋露出这样的情绪，甚至他觉得王国栋对杨洋的感情来的比对自己两个哥哥还有深刻，王凯站在门口，心思百转，却是没有头绪，直到里面挂了电话，王凯整理好情绪，敲响了门。
“进来吧！”王国栋依靠着椅子背，眼睛注视着王凯，“把门锁上吧。”
王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是王国栋有私密的事情有向自己交代的，大概都是身后事了吧！想到这里，王凯声音沙哑，眼睛通红，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爸……”
“过来，”王国栋朝着王凯招了招手，“过来，坐近一些。”
“嗯。”王凯走到王国栋膝前，蹲了下来，不忍直视王国栋那苍老的面容和虚弱的神色，“爸。”
“你妈那里，以后就多你照顾了，爸知道你忙，但是你妈妈年纪也不小了，爸走了，就得你多陪陪她了。”王国栋拉着王凯的手，眼睛渐渐模糊，“爸其实想和你说说你小时候的事，你们三个，就你最调皮，不知道毁了我多少画作，我曾经想也许你是能继承我衣钵的那个，结果你也去经商了。”
沉默片刻，王国栋声音平淡，“小凯，还记得爸爸小时候给你讲中国神话故事吗？那时候你最喜欢听了，夏天的时候，最爱看星星的也是你。”
“嗯，我记得。”王国栋抬起头，勉强笑了笑，“那时候我还想做神仙呢，能飞，能长生不老，能让我在乎的人一直陪着我。我还记得那时候写我长大以后的梦想，我就写的要成为一名神仙。”
“是啊，”王国栋也笑了起来，“那时候你们班主任还找到我们谈话，说你现实和虚幻都分不清楚，你大哥和二哥也都笑话你好久，好多小朋友都叫你‘小神仙’，你之后就不再喜欢听故事，也不去看星星了。”
“嗯。”王凯摇摇头，“那时候只有爸没有笑我，还说我有志气，我们爷俩就被他们独立了好几天。”
“小凯，”王国栋笑了一会儿，神情严肃下来，“其实，这世界上是有神仙的。”
“嗯？”王凯反映了半天，看着王国栋，却是没看到一丝戏虐的申请，甚至王国栋现在很郑重的看着王凯，“爸，你刚说什么？”
“单单是我知道的，就是在我爷爷小得时候，我们王家就为了他办理一些闲杂的琐事了，”王国栋仔细地看着王凯的神情，他不能让杨洋的身份有任何的在他家里得到公布的可能，“然后他又看着我从出生到变老，以后，也许他还能看着你的孩子从出生到变老。”
“爸！”王凯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王凯，”王国栋看着王凯，“你和我保证，你要将下面看到的这些东西，带我的坟墓里，不给任何人看，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王凯和王国栋就这么相互注视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王凯坚定地点了点头，“好，爸！我答应你。”
王国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钥匙，打开柜子的抽屉，然后又打开了里面一个密码盒子，“这是我小时候和他一起拍的照片，还有一百年前，我爷爷给他拍的照片。”
王国栋拿出一个本子来，看起来本子已经很破旧了，年头很长久了，但是里面的每一张单页都做了很好地防腐措施，因此虽然有了年代感，但是相片的色彩还保存完好。
王凯就算是已经猜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杨洋……”
“本来相传我太爷爷还有一份手札，里面记载了一些他的喜好和趣事之类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弄丢了。”王国栋看着手中的黑白照片，“我们王家祖上不过是流亡的难民，结果却遇到了他，才有了今天。我并不是让你对他感恩戴德，只是想你继续完成我没有做完的。”
王凯摇着头，“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