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姐!跟你说个事!”
吴笑梅一听对方说有事,立刻停止了忙碌,站起身来,笑了笑,“怎么了,要买保险?”
“吴姐,你又说笑。”林忆恩就知道吴笑梅满脑子只有保险的事,“是这样,我有一个同事,住华师那边的城中村,在一个阁楼里,环境不是很好,房子也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她搬到我们这边来住,行不行?”
“小林啊,我们现在两个人住着蛮方便的,再加一个人,厕所厨房都要抢着用,多不好。”
“她人蛮好,蛮善良,农村长大的,又热心又能吃苦,她住的那个阁楼里,你是不知道,吴姐,跟夏天人挤人的公交车里的味道一个样,一个女孩子住里面蛮可怜,而且,那屋子还漏雨。她性格真的很好,特温柔,不存在跟我们抢这抢那的,谦让得很她。”
林忆恩说完稍作停顿,见吴笑梅收拾着衣物没有吭声,她继续道:“吴姐,她住进来的话你可以多收一点房租了,多好呀!”
见吴笑梅毫无反应,林忆恩有些着急,再开口时,语速较之刚才提速不少,“吴姐,你到底听到我说的没有啊?!”
吴笑梅正要张口,窗外突然响起一阵雷鸣,紧接着又是一阵,不久,雨点赶急赶忙地砸在窗口,发出咚咚当当的声响。
“哎!缪静那又要漏雨了!”林忆恩哀叹道。
林忆恩的这一声哀叹倒是唤起了吴笑梅久远的记忆。
那时候,吴笑梅还在上小学,家里住着瓦房,虽然每年父亲都会亲自修理屋顶破损的瓦片,但是破损的瓦片太多,好似怎么修也修不完。每到雨天,雨要是下得大了或是下得久了,客厅和她的房间就会漏雨。家里总是摆满了大盆小盆大桶小桶,雨水滴在里面,就会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此起彼伏,节奏均匀,跟大自然交响乐似的。她在那张漏雨的木板床上过了好几个春秋。记忆深刻的一幕便是她那张小小的木板床,几乎超出一半的空间得空出来专门放接水的大盆子,另一半才是她可以用来休息的领域。在下雨漏水的天气里,她总是蜷缩着整个身体,在寂静而孤独的夜色中,一边听着雨水滴答在床那头的盆子里,一边幻想着以后要住上不漏雨的好房子,一边等待着身体的倦意来袭。那个缩手缩脚的岁月啊,是她至今都难以忘怀的。
“吴姐!吴姐!”林忆恩连叫了两声,吴笑梅这才晃过神来。
“哦——那就300吧!”吴笑梅终于开了口。
“什么啊?你这是答应了?”林忆恩面露喜色。
“要准时交房租啊!”吴笑梅一字一字字正圆腔地说。
林忆恩大喜,“ok,ok,ok!”连说了三声“ok”。
“吴姐,我就知道你宅心仁厚,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林忆恩一副谢天谢地谢吴姐的表情。
她立刻就跑到自己房间给缪静打了电话,将这件欢天喜地的事告诉了她的这位准盟友。
缪静自是兴奋不已。二话不说,二人当即商议了搬家的日子。
在林忆恩的电话没来之前,缪静正在那间散发着蒸馒头般的热浪的房子里叮叮当当地钉着钉子,她准备用一块大胶布,连接两边的墙,这样就可以遮住漏水的屋顶,保证她那张小木床不受雨水的玷污。住在这里已经快一个年头了,像这样雨天钉上胶布晴天又拆下胶布的活儿,她已经做得非常熟络了。
她似乎已经从最开始住进来时的自怜自艾变成了现在的踏实坦然,如果不是林忆恩的电话,她还可以安安静静地住在这间阁楼里,一年又一年,直至这里拆迁。而在乡下的她的家人也可能永远只知道他们的闺女,他们的侄女,他们眼里的大学生,住在城里,工资还可以,房租很便宜,还可以自己做饭。
还有两天就放长假了,对于工作的人来说,这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兴奋的劲头从早上开始就弥漫在了DS杂志社年轻员工的身体里、脸上、嘴角、手和脚上。他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身体轻盈、脚底踩风,个个变得帅气袭人、貌美如花。
“竟哥哥,二校,速度!ok?”话音刚落,只听见“哐”的一声,一沓叠好的稿纸越过苏里和杨竟的办公桌之间两米开外的“鸿沟”,不偏不倚地“碰瓷”在了杨竟的右肩膀上,随之倒地。
“你这手能再神点儿不!”杨竟“嗤之以鼻”。
“这还不叫神啊,次次都掉在你的右肩膀上咧!”苏里一脸奸笑。
“脸皮太厚,无药可救!”杨竟捡起校稿特无辜地摇摇头。
这边才安静下来,那边孔雪花唱着小曲从厕所归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她一踏进办公室的门,左扭右扭地走到了杨靖的对面熊雁的办公桌前,右手一把拂过熊雁额头前厚厚的刘海,顺势捋到头顶然后腾空,那刘海就立刻变得稀巴烂,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