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明!”在座众臣不约而同地高声赞道,“皇上知人善用,信任臣等,臣等岂能不为皇上尽忠效命!请皇上放心,臣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众爱卿竭忠效力,天下必定能大治,大唐必定能更加繁荣富强!”李世民听罢,兴奋得哈哈直笑,随即举杯敬各位大臣。
众臣见状,纷纷举起手中金光闪闪的酒杯,回敬皇上。一时间,宴席上觥筹交错,彼此劝酒,相谈甚欢。过了会儿,李世民感激地说道:
“大唐能有今日之繁荣安定局势,皆是你等的功劳,同时也是所有文臣武将的功劳。为此,朕非常感激你们,感激天下所有子民啊!”
“臣等不敢当!”众臣谦恭地答道,“大唐能够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实赖皇上之圣明。臣等及天下苍生,当感谢皇上所赐。请皇上受臣等一拜!”
说着,在座诸位大臣一齐弯腰拱手叩拜皇上,态度十分诚恳。
李世民见状,甚是欣慰,哈哈一笑,又拱手向众位爱卿回礼。冷静下后,他又告诫道:
“今内外安定,国力强盛,百姓富庶,实乃可喜可贺!然朕不可因此而沾沾自喜,你等也不可因此而骄傲自满,忘乎所以哪。昔日隋炀帝威风八面,一统天下;颉利占有北部大片之地,不可一世;统叶护占据西域一带,堪称枭雄也。然今都已灭亡,不复存在了。是何缘故?实乃不善治国也。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朕及各位爱卿当吸取他们失败的教训,以便戒骄戒躁,倾尽心智把天下治理好,使我大唐蒸蒸日上,强盛无极,千秋万代。”
“皇上圣明!”众臣齐声说道,“皇上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定能把天下治理好。臣等谨尊皇上教诲,一定戒骄戒躁,竭诚尽心辅佐皇上!”
“好,诸位爱卿都能这样做,实乃朕之所幸,天下苍生之福也!”李世民高兴地笑道。沉吟片刻,他又感叹句,“今虽中原幸得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朕却每日谨慎行事,惟恐不能持久。朕担心稍有不慎酿成大错,致使殆误社稷,苍生遭殃呀。故而,朕力求你等谏诤,以免过失。”
“皇上圣明!”魏征拱手道,“今虽内外俱得安定,臣并不为此高兴。臣所高兴的是,皇上能够居安思危,从谏如流也。”
“魏爱卿言之有理!”李世民神色庄重地说道,“居安思危,方能保社稷无虞;从谏如流,方能免于过失。诸位爱卿,你等见朕言行有不妥之处,一定要立即劝谏,切不可阿谀顺从,不尽职责。朕若察觉,便要严惩不贷,到时可别怪朕不讲情面了。”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不久前长乐公主陪送之事,当时满朝文武,就只有魏征一人敢犯颜直谏,一种不快就浮上心头。默然稍许,他一脸不高兴地说,“上次公主陪送之事,朕的确考虑不周,你们却不敢强谏,只有魏征不顾一切地劝谏朕。也正因有魏征,朕才免去了一次过失呀。在此,朕感谢魏爱卿,同时也希望在座诸位多向魏爱卿学学,宁死也要向朕诤谏!”
“遵旨!”房玄龄、温彦博等臣听了,心里不免有些惶愧,感到脸在发烧。他们见皇上神情严肃,赶紧拱手答道,“臣等一定向魏大人一样,多多进谏!”
“好,这样就好!”李世民缓和口气说,“朕每次临朝听政,都要再三思忖,担心做出不利于百姓、不利于社稷的决定。然尽管如此,朕裁决事务时依旧难免有疏漏,难免出错。也许你们认为这是小事,用不着犯颜劝谏。可你们应该明白凡事无不因小而致大,最终导致社稷危亡。从前关龙逄因忠诚力谏而死,朕常为之痛惜。炀帝因骄奢暴虐而亡,朕常为之警惕。朕望你们经常替朕提醒炀帝之灭亡,朕也经常为你们念及关龙逄之死。如此,君臣可保全哪!”
“是,皇上!”众臣拱手应命。过了会儿,魏征又由衷地说句,“皇上能以炀帝之亡警醒自己,引以为戒,真乃英明之主也!”
“朕虽极力求谏,然有时因固执己见而听不进良言,这是朕的不对呀!”抿了口酒,李世民自我批评了句,接着又笑问魏征,“魏爱卿,你进谏时遇到朕不听从,也不气不恼,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然朕跟你说话,你总是不做应答,这是为何呀?”
“回禀皇上,臣认为事情不可行,故而谏阻。皇上不听从谏阻而臣答话,那么事情便可得到施行,因而不敢应答。”魏征如实答道。
“暂且应答而后再谏阻,这又有何不可呢?”李世民继续问道,脸上凝着层淡淡的笑。
“昔时舜帝告诫群臣,不要当面顺从背后另说一套。倘若臣心里明知不对却认同皇上,这正是舜帝所诟之病,非诚心侍奉皇上也。”魏征郑重地说道。
“爱卿言之有理!”李世民听罢,欣然赞道,“为臣者当忠心事君,切不可当面顺从背后说另一套,更不可阳奉阴违。朕希望诸位爱卿能像魏征一样坦荡忠诚,直言不讳,犯颜力谏。如此,朕便可言路通畅,闻过改之,免去失政之过呀。”稍顿片刻,又感叹句,“有魏爱卿这位诤臣,实乃朕之大幸也!”
“承蒙皇上成全,微臣才得以施展平生抱负。”魏征坦诚地答道,“皇上从善如流,微臣才敢畅所欲言,为皇上尽忠,替朝廷效力。故而,臣深谢皇上!”
李世民听魏征如此一说,更加欣赏和器重面前这位敢于面折廷争、犯颜直谏的诤臣。他望着魏征哈哈一笑,然后举杯又敬他一回。尉迟敬德见皇上如此礼遇李建成的旧属,胸口猛地窜起股无名火。他扭头看了看坐在自己上首的魏征,睁大眼瞪了他一下。他想发作,却不知怎的又强行忍住。说实话,今晚他不怎么开心,这倒不是谁惹了他,而是因为他不满魏征坐在自己上首。尉迟敬德此人虽厚道忠义,却天生不喜欢文士,尤其是魏征这位曾经的敌对分子。他想,魏征本该是枭首示众之人,且战功远不及自己,又不像自己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他凭什么坐在自己的上首。想到这儿,他心中的火气就烧得更旺更猛烈了。他黑着张脸,端起酒碗猛喝了通,想借此压住自己胸膛里的愤怒。谁知这酒壮人胆,让他变得肆无忌惮了,他狠狠瞪了眼魏征,没好气地问:
“魏大人,今天的席位,是皇上特意安排的吗?”
“不是!”魏征听到尉迟敬德粗声粗气的问话,心头不由一怔,侧过脸望着他低声答句,“皇上并无安排,随意而坐。尉迟将军,对此你有看法吗?”
“当然有!”尉迟敬德乜斜了眼身旁的魏征,气呼呼地反问道,“魏大人,你有何战功,竟敢坐在本将军的上首,哼!”
魏征为人胸襟开阔,可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看见尉迟敬德这般蛮横嚣张,也不想计较他什么。他嘴角挂着丝异样的笑,什么也不说,自顾执杯饮酒。
“尉迟将军,你怎么能这么说魏大人呢?”坐在尉迟敬德下方的任城王李道宗看不下去,就打抱不平似的说道,“魏大人虽无将军那般赫赫战功,然敢于直言进谏,竭诚辅佐皇上,其功也不小。正所谓武将有武将的战功,文臣有文臣的功绩嘛。皇上尚且如此敬重魏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贬损魏大人呢?”
“李道宗,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本将军!”尉迟敬德一听,扭头瞪眼李道宗,十分张狂地骂李道宗,眼里压根就没这个皇室宗亲。
众人听到骂声,纷纷把目光移向尉迟敬德和李道宗,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露出惊诧的神色。李道宗见尉迟敬德如此嚣张,敢当着皇上的面侮辱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乡野村夫,竟敢在本王面前撒野,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在心里恨恨骂了句,不自觉地把双拳攥紧,眼睛冒火地盯着对方,怒喝道:
“尉迟敬德,本王看在你年长的分上,不想多说你什么。孰料你却这般不知自重,竟敢当众辱骂本王!哼,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什么东西!”
“骂你又怎样,本将军还要打你呢!”说着,尉迟敬德就挥拳朝李道宗脸上打过去,一边气急败坏地说,“功劳大的坐在功劳小的下面,你还护着什么!”
李道宗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一记铁拳就重重在落在他的右眼上,只觉金星乱迸,火辣辣生痛。他忍不住啊地叫了声,捂着的手指间有血渗出来。魏征见状,慌忙站起身,大声喝止尉迟敬德。尉迟敬德本就恨魏征,哪听得进他的劝,反倒挥起拳头欲砸向他,以泄心头之怨气。
“放肆!”李世民霍地站起身,铁着张脸对尉迟敬德厉声吼道,“尉迟敬德,你胆大包天,竟敢当着朕的面轻慢魏大人,殴打任城王,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