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农庄里,草亭下,叶青羽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施施坐在圆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怔怔出神。许久之后,施施道:“小侯爷,要不你先吃些东西,都快一天没吃饭了。”叶青羽闭着眼睛,声音微弱,“吃不下。”
苍穹下,雨幕中,天启帝都宛如狰狞的怪兽,巨大而沉默。昨日那追魂的鞭,杀人的箭,百十条人命,仿佛一滴细微的雨水坠入泥泞里,再也寻不见。
雨一直下。农庄里,草亭下,一大锅带骨的羊肉开始上下翻滚,施施把大把大把的辣椒下入锅中,直到锅内通红一片,施施拍了拍手满意道:“可以了,保证是超辣的。”
肉香很快就上来了,大管家坐在锅边微笑不语,叶青羽坐在锅边看的口水直流。施施好笑地道:“小侯爷,不是说从此后不再吃肉了么,这才不到五天。”
叶青羽笑道:“我又不是和尚,干嘛要亏待自己。”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和尚也不会亏待自己,和尚也是要吃肉的。”
叶青羽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和尚向着他的草亭施施然走了过来。他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和尚,和尚一手撑着一柄很新的油纸伞,另一只手却托着一坛十斤重的烧刀酒。微笑地走在漫天的雨丝中,一件很旧却洗的发白的僧衣上,竟无半点雨丝沾落,一双高高的木履踏在泥泞中,雪白的袜子上竟也是一尘不染。
大管家心中猛然一紧,一股无形的气势凭空爆发。自从几日前叶青羽遭遇抢劫以来,庄里暗中早就增加了人手,这和尚怎么能说来就来,而且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门口暗中散布的四人大管家是清楚的,就是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进来。
斜风细雨中,和尚撑着伞,托着酒,走到了草亭下。和尚将酒放在桌上,收了伞,眼睛瞅着锅中翻滚的羊肉,却是连大管家看都不看,自顾自的微笑道:“肉是好肉,酒是好酒,天地这么大,人是这么小,能相见便是缘分,不知小侯爷有没有兴趣喝跟小僧喝几碗?”
“好!”叶青羽听和尚竟要跟他喝几碗,肚里的酒虫立马给勾引了出来,豪气干云的答应。“不过等先吃了肉再喝。”“好!”和尚鼓掌复议。
和尚坐了下来,大管家的心也松了下来,他忽然想起这个和尚是谁了。于是,四人一起对着锅中的羊肉出神。
肉终于煮好了,煮的很烂,很软,咬一口,满口的汤汁肆溢。辣味很浓很烈,但却与羊肉的香味融合的恰到好处。四人都不吭声,拿着筷子就着碗大呑大嚼。一大锅羊肉很快见底了,叶青羽盛了一碗羊肉汤咕咕的喝下,大叫道:“爽!”和尚也学着叶青羽的样子,盛了一碗羊肉汤喝下,一脸的满足,叹道:“和尚这许多年简直白活了。
酒被打开了,叶青羽,大管家以及和尚连干了三大碗,叶青羽捂着肚子道:“奶奶的终于吃饱了。”和尚道:“这酒真是过瘾。”
叶青羽笑道:“阁下就是前些日子,排队买酒的和尚。”和尚点头微笑道:“能喝到如此佳酿,就是排再久的队也值了。”施施笑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出家人,不但吃肉而且喝酒。”
叶青羽笑道:“施施你这就不懂了,岂不闻,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和尚微笑道:“惊闻小侯爷诗才酒量天下无双,没想到还深通禅理。”
叶青羽心中暗笑,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老子上个世界酒肉和尚见的多了,这些个台词电视里经常出现。而现实中连******的和尚都有。
酒足饭饱,和尚站起身来双手合并施礼道:“小僧悬空寺弃徒枯竹,特来拜会小侯爷。”
大管家听见悬空寺弃徒几个字,便已证实他的猜想,心中肃然起敬,站起身来施礼道:“原来是三绝大师。”枯竹和尚微笑点头,“铁大人雄姿依旧。”
叶青羽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住在帝都皇觉寺的三绝和尚,号称诗,画,剑三绝。不佩服你都不行,寂灭那老和尚怎么就能容的下你这个酒肉和尚呢?”
枯竹和尚道:“有了小侯爷横空出世,诗字小僧以后就再也不敢提了,以后三绝只怕就要改成两绝了。”
叶青羽见这和尚谈话也颇为有趣,就连忙让和尚坐下说话。施施总算想起眼前的和尚是谁了,眼中忽然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叶青羽见状,笑道:“久闻大师的美人图千金难求,世间无双,在下以前还不怎么相信。”他看了一眼花痴般的施施道:“这下信了。”
枯竹和尚笑道:“雕虫小技而已,施施姑娘如果愿意,小僧这就给施施姑娘画一幅可好?”施施被人看破了心思一脸通红,又听枯竹和尚要给自己画像,心中碰碰直跳,斜着眼睛就瞅了瞅叶青羽。
叶青羽笑道:“大师要给你画像,你瞅我干什么,还不快去拿笔墨。”
施施站起来道:“却不知大师需要什么样的笔墨纸张,施施这就去准备。”枯竹道:“只需宣纸即可,画笔小僧随身带着。”施施欢天喜地的去了。
纸张铺了开来,却见枯竹和尚从怀中拿出一截炭笔,看了施施几眼,就在纸上描画起来。叶青羽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他妈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他妈竟然是素描,难怪这和尚的美人图闻名帝都,也只有素描能将人的面目特征表现的分毫毕现,栩栩如生。这和尚还真超前啊!”
图很快就画好了,施施高兴地连连道谢。叶青羽道:“大师,你是不是画错了,你怎么把这个丑丫头给画美了。”叶青羽看着画纸上变美了的施施笑了笑。
枯竹和尚再次望了施施一眼,疑惑的光芒在眼中一闪即逝,笑道:“小侯爷以后就知道了,佛家有云,不可说。”